周圍的大爺大媽議論紛紛:“我就說嘛,小顏這店是化妝的,怎麼會有人花兩萬塊在這裏護膚。”“散了吧散了吧,這大姐哪像是能花兩萬塊護膚的人?”“你……你是誰?”那中年婦女惱羞成怒,瞪著顏未染。顏未染不由得笑出來:“大姐,你在這裏被騙了錢,卻連我這個店長都不認識?我店裏可隻有我一個人。”
中年婦女臉上掠過一陣驚慌,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斜後方一個人,然後壯著膽蠻橫地大喊:“總之你要是不把錢賠給我,我就天天到這裏來鬧事,你等著瞧!”
顏未染目光一掃後方那個人,頓時心下了然,說:“好呀大姐,我現在就打110,咱叫派出所來看看,不就是上周嗎?我店裏的監控視頻保存三十天,你去找找看這三十天內你這張臉有沒有在我們店裏出現過。”
中年婦女啞口無言,顏未染給她一個“退下吧”的眼神,向著後麵牆角一個打扮妖冶的女人走去:“張羽曼,好久不見。”這個叫張羽曼的年輕女人,穿著一身亮棕色緊身深 V領短裙,蹬著及踝切爾西靴,一頭蓬鬆卷發,配上雪膚紅唇,斜倚在未染造型工作室的牆上,她冷著臉瞪著顏未染,說:“我是來要債的,懶得跟你這種人浪費口水,所以叫別人幫我討。”顏未染笑了笑,說:“剛從國外回來吧?連我在幹什麼都沒打聽到,就跑來找我麻煩?可惜你挑釁都找錯由頭了!”張羽曼走到她麵前,伸出右手囂張地道:“少廢話!顏未染,把我媽的配方還給我!”“要配方你可以直接找我談,為什麼要找演技這麼拙劣的人來妨礙我做生意?”
“哼,我媽的配方的價值你自己清楚,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會甘心拿出來?”張羽曼囂張地冷笑,“今天我就告訴你,你不把配方交出來,我天天叫人過來鬧!”
顏未染轉頭瞥了圍觀的人群一眼,提高聲音說道:“不好意思啊,大夥兒都散了吧,我朋友跟我開玩笑呢,一場誤會。”“什麼誤會,誰是你朋友!”張羽曼一把抓住顏未染的手腕,大吼,“把我媽的配方交出來!”“你先把鬧事的人遣散了,我再跟你說。”顏未染用力甩開她的手。“真是搞笑,我叫人走了,你就會把配方給我?”顏未染直視著張羽曼怒瞪自己的目光,不閃不避,明確地說:“不會。”張羽曼怒極反笑,指著她鼻子叫道:“說來說去,你就是要私吞我媽一輩子的心血!”
“老師臨終時把配方交給我,我跟她承諾過,等你有了出息,才會把配方交給你。你現在是獲得了什麼大獎,還是拿到了什麼業內的成績?就你這拿到手就要轉賣自己母親心血的做派,我怎麼可能交給你?”
“你……你這個卑鄙小人,你捏造我媽的遺言,擺明就是不肯把東西交出來……”“有沒有捏造你自己心裏清楚!”顏未染抬手推開她指著自己的手指,靠近她的耳邊,低聲問,“張羽曼,你這麼胡攪蠻纏,底氣十足,是不是那兩個人叫你來的?”
“哼,我當然有底氣!你當初挑撥離間,讓我媽瞞著我這個親生女兒,把心血交給了你。現在你也遭報應了,我看誰還站在你這邊!”張羽曼見她不肯屈服,恨恨地叉腰,扭頭朝著旁邊的人大吼,“把這賤女人的店,給我砸了!”
顏未染出門的時候關了店門,那群人進不去,現在他們一聽到張羽曼的命令,首先把門口陳設的花盆給砸了。花架被掀倒在地,灑了一地泥土花葉。更有人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油漆,潑在了工作室的招牌上,一片刺目鮮紅。
顏未染氣得要命,怒吼一聲:“張羽曼!你別太過分了!”正要阻攔正要繼續潑油漆的人,一回頭卻看見有人正搬起花盆去砸落地玻璃窗,想要破窗而入。
她大急,用力推開麵前的人就要撲過去奪下花盆。然而動作幅度太大,影響到脊椎,曾經受過重傷的地方猛然劇痛起來。她身體僵直地撞在了門框上,根本邁不開腳步,隻能扶住旁邊的柱子,眼睜睜看著對方砸她的店。
就在花盆即將砸向玻璃窗時,有人從後麵一把攥住了那隻掄花盆的手往後一扭。那個砸門的人頓時痛得齜牙咧嘴,手一鬆,花盆直直墜落,“砰”的一聲砸在了他自己的腳上,那人立即抱著腳跳起來,撕心裂肺地大叫。這手,好熟悉,似乎之前看到過……顏未染抬頭一看製止砸門的人,果然是衛澤希。他推開那個正在慘叫的人,大步走上台階,掃了被潑了油漆的招牌一眼,走到了張羽曼麵前。張羽曼看著身材高大的衛澤希,有點驚懼地後退了一步:“你……你想幹什麼?你想打女人嗎?”衛澤希冷笑一聲,伸出巴掌在她麵前晃了晃,說:“打你怎麼了?我前幾天剛打了個女人,對方還把我告上法庭了呢,我現在再打你一頓隻是順帶!”張羽曼捂臉尖叫:“你是什麼人?你憑什麼打我?我認識的人被顏未染搞得毀容了,我帶人來討要說法不行嗎?!”
起身子,厲聲打斷張羽曼的話,“有本事你找派出所,到時候看是我在騙錢,還是你尋釁滋事,聚眾妨礙我正常營業!”
“你確定要找派出所嗎?”衛澤希見張羽曼臉色難看,回頭和顏未染一唱一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上怎麼說的來著?聚眾擾亂社會秩序,情節嚴重的,像這種首要分子,除了賠償經濟損失,還要受到拘留處罰吧?”
張羽曼的臉上掠過一陣驚慌,說話也開始有點磕巴了:“別顛倒是非黑白!這個女人她、她私吞了我媽留給我的護膚品配方,那配方值多少錢你知道嗎?她這種小店夠買一百間了!我是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衛澤希還沒說話,顏未染劈頭反問:“老師去世的時候你在場嗎?她的遺囑怎麼說的你不知道嗎?她為什麼把配方交給了我,我有沒有一再告訴你緣由?”
張羽曼頓時跳了起來:“好啊,我媽當年對你這麼好,現在她人死了,你仗著我當時不在她身邊,就跟我爭奪遺產?!我是她親生女兒,我還活著呢,憑什麼給你?當初多少大品牌開高價要和我媽合作,你這個窮鬼眼紅得滴血了吧?”
顏未染厲聲反問:“如果我真的私吞了那張配方,為什麼隻開這樣一個隻幫人化妝的店而自己不調配?為什麼我不賣掉它去過好日子,卻窩在這裏每天奔波?”
張羽曼一時語塞,憋了半晌,才恨恨地說:“你不敢!我媽的在天之靈看著你,你哪敢用那張配方,你怕天打雷劈!”
顏未染冷笑著指著張羽曼,對眾人大聲說:“大家聽聽看!這個女人胡攪蠻纏,又說我搶她東西,又說我不敢用那東西,早就語無倫次了!張羽曼我告訴你,你再不給我滾蛋,我不但要你賠償我店裏的損失,還要向你索賠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信不信我現在就打 110?”
張羽曼臉色鐵青,咬牙死死地瞪著她。
顏未染掏出手機飛快地按了三下,轉過手機屏幕示意張羽曼:“我數到三,再不走,現在就讓你去蹲局子!”
張羽曼破口大罵:“顏未染!你現在囂張得很啊,當年被我媽從福利院領回來的時候,明明像條狗一樣拚命討好我……”“一!”顏未染根本不理她,隻抬起手懸在撥打鍵上。張羽曼看著她那冷厲的目光,不由得神色慌亂,但還是色厲內荏地企圖煽動旁觀人群:“大家快看啊,就是這個女的,當年被扔在路邊沒人要,我媽對她那麼好,把她領回家給她吃給她穿,結果她看我媽死了就侵吞了我家的財產,把我給掃地出門……”
“二!”顏未染厲聲打斷她的話。
張羽曼還想說點什麼,掩飾一下自己下不來台的狼狽,但那幾個雇來的人已經紛紛散開,一個比一個溜得快,她一下子也心慌起來,囁嚅著說不出話,隻倉皇後退了兩步。
“三!”
隨著顏未染舉起手機,話音落下,張羽曼轉過身,一邊咒罵著,一邊快步躥了出去,最後隻留下一句示威的話:“顏未染,你給我等著,我和你沒完!”
“當然沒完,我的招牌還要你賠!”眼看著張羽曼逃竄消失,顏未染朝她背影狠狠唾了一口。衛澤希在旁邊笑出聲,說:“行了行了,招牌多少錢?我幫你出了!”“不用,我跟她死磕到底!”顏未染悻悻地長舒一口氣,收好手機,這才有點尷尬地抬頭看向衛澤希,“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沒什麼,畢竟見義勇為是我最大的優良品質。”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衛澤希先過去把花架扶正,又把被砸爛的花歸置到台階下。
顏未染看見衛澤希正在把被潑了油漆的招牌卸下來,搬進屋內。招牌很重,以她的力氣是無論如何也搬不動的,但他卻能一手推門一手拎招牌,隨隨便便就提了進去。
關鍵時刻,一個男人,即使是一直被她唾棄的男人,也真的很有用。雖然顏未染覺得在感情方麵他很差勁,但還是感激地對他說:“這次真“舉手之勞而已。”衛澤希帥氣地露出得意的表情。“不過我可能無法請你進去喝茶了,我晚上要替一個大秀化妝,現在時間也快五點半了……”
“知道啊,Feuillage嘛,他們也給我發了請柬。”衛澤希握拳抬手,擋在嘴巴前輕咳,“我對上海不熟,怕找不到地方,一看首席化妝師是你,就想順便來看看能不能和你一起走,免得跑錯。”
顏未染想問他,你的導航還好嗎,那麼大的展覽館你找不到,卻能找到我這個小小的工作室來?而且,我們也算不上什麼熟人吧?之前那頓消夜好像也吃得不歡而散。
但好歹他剛幫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所以她隻猶豫了一兩秒,便說:“那我拿一下化妝箱,一起過去吧。”
時間已經不早,幸好展覽館並不遠,路上車流不多,衛澤希開得也很快。密閉的空間內,氣氛安靜,讓顏未染有些不適。衛澤希瞥瞥她,問:“對了,剛剛那個女的是誰?怎麼欺負到你頭上了?”“我以前喊過她姐。”顏未染一臉鬱悶地撐著下巴望著車窗外,“她母親,就是我老師,張思昭。”衛澤希顯然對化妝界一無所知,聽到這個名字也隻“哦”了一聲。“我老師做化妝造型做了很多年,是許多頂級明星和名人的禦用化妝師。
後來她獲得國際大獎,受邀前往好萊塢做一部大片的造型,帶了我和她的女兒張羽曼一起前往,讓我們跟著她學習全世界最好的造型理念。”
顏未染輕歎了口氣,繼續說:“可惜張羽曼到了美國之後,認識了一幫小混混,又飆車又鬥毆,天天惹是生非。老師把她從警察局領出來幾次之後,就斷了她的生活費,誰知她竟把老師的婚戒都偷走賣掉了!”
“連她媽的婚戒都偷出去賣?簡直混賬啊!”“嗯,老師發現之後質問她,張羽曼慌張之下把老師推下了台階,自己逃走了。老師氣得說等她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但我們後來再也沒見過張羽曼……一直到老師去世下葬,她都沒回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衛澤希一拍方向盤,義憤填膺,“那麼,她提到的配方是怎麼回事?”
顏未染抿唇沉默了片刻,才說:“老師多年來在化妝造型領域頗有建樹,所以她研究了一份護膚品配方,其中最主要的是一份麵霜配方。她曾試製了一些,送給幾個社會名流試用過,頗受好評。當時有很多化妝品品牌聞風而動,願意高價買下這張配方,可還沒等老師挑選合作夥伴,她就出了事,最後撒手人寰。”
“所以現在配方在你手上?”衛澤希隨口問。“那配方……”顏未染長歎了一口氣,說,“按照老師的遺囑,我不能現在就把它交給張羽曼。”“要是我,我也不會讓你交給那種人。”他想了想又問,“那麼,最終決定如何處置這張配方,你老師有留下遺囑嗎?”顏未染踟躕了一下,沒回答。衛澤希也沒再問,隻說:“所以你現在麻煩大了,那個什麼章魚曼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張羽曼。”顏未染糾正他,“但我怕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人。”“這麼說,她還有人撐腰?”顏未染點了點頭。她沒有告訴他,那兩個人,對拿到這張配方的欲望有多強烈,甚至曾經為了得到它,讓她差點殞命在異國他鄉。“有需要的話,你盡管來找我。”衛澤希大大方方地說,“待會兒我加你微信,電話號碼也給你留一個!”顏未染點頭:“好的,多謝。”但其實和上次一樣,她連手機都沒有拿出來,衛澤希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暗自鬱悶地把頭扭到一邊去。真是腦子壞了,上趕著來這邊用熱臉貼冷屁股。“那什麼,顏小姐,其實我今天來找你,主要還是有另一件事情。”衛澤希清清嗓子說,“既然你一再拒絕和我合作,那麼私人委托你接嗎?”“那沒問……”還在頭痛本月房租的顏未染,咬住了差點一口答應的舌“今天我本來想帶我妹妹一起去看秀的,但我妹妹她一看到宣傳冊上的模特們,情緒就失控了,差點沒把家裏的鏡子都砸了,因為她……對自己的外貌不太滿意。”
顏未染打量了下衛澤希的側臉,他五官端正精致,臉型骨相都沒話說,妹妹應該不太可能長得不好看。就算是皮膚不好什麼的,應該也能請個護理專家或者幹脆去激光嫩膚,何至於到情緒失控要砸鏡子的地步呢?
難道……顏未染想起在夜市和他一起出現在藥店的那個女生,心想,難道又是一個胡亂認的妹妹?不過,這種人會找一個不好看的女生當妹妹嗎?見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不說話,衛澤希也莫名其妙:“你這什麼眼神?我妹是真的崩潰了,你一個化妝師,技術這麼好,不能幫幫她嗎?”顏未染說:“可以啊,這不是和我給人跟妝差不多嗎?按時間收費,保證讓她二十四小時煥發光彩,價錢克己,童叟無欺。”“嘖……我妹她吧……”衛澤希皺起眉,手指在方向盤上煩躁地點著,“她情況有些特殊,你見了就知道了。”“今晚能見到嗎?”“當然不能!她現在正趴在被窩裏痛哭呢。”衛澤希歎了口氣,“盡快吧,希望你能拯救我妹妹的人生。”
等到了本次大秀所在的展覽館,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距離開場隻剩兩個小時了,裏麵的氣氛卻相當不對勁。塗姐正急得團團轉,一看見顏未染出現,趕緊衝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說:“未染,你快跟我來,趕緊想想辦法!”“怎麼了塗姐?你慢慢說。”顏未染一邊快步跟著她往裏麵走,一邊問。塗姐看了衛澤希一眼,並不認識,估摸著應該是顏未染的男友,便朝他點了一下頭,緊接著劈裏啪啦對著顏未染就是一大串話:“前幾天雷雨天氣,附近的變電所出了故障,所以最近這一帶供電設施不太穩定。為了確保安全,能打開一半多的燈光的情況,尤其最重要的是,吊頂上方的幾組強光燈架被拆掉了。現在我們是竭力確保服裝效果,但模特們麵容的打光肯定會比之前的少!”
顏未染抿唇想了片刻,說:“那麼,原來定好的妝容要調整了?”“是,燈光無法保證的話,之前的妝容必定無法呈現原先的效果。”“我盡量找出最簡單的修改辦法,在原先的妝容上改善。化妝師們都到了吧?”顏未染說著,快步邁進後台,目光在幾位或站或坐著正竊竊私語的化妝師們身上掃了一下,拍了兩下手,示意大家過來。潘朵拉也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見了顏未染身後的衛澤希,有些詫異地湊到他身邊,低聲問:“衛少,你咋在這呢?”“我應邀來觀看本次大秀。”衛澤希理直氣壯。潘朵拉給了他一個“那你也來太早了吧”的表情。衛澤希當然裝作沒看見。“找個人先上台試試看吧。”塗姐看了看周圍,潘朵拉趕緊舉手說:“我來吧,我身高和模特差不多,上麵那個燈還在拆,模特們萬一出了事咋辦?”潘朵拉說著,大義凜然地就爬上了T台,讓大家在觀眾席實地查看。燈光確實有問題,而且相當嚴重,吊頂上麵的主要照明燈拆除之後,聚集在中下位置的燈光在照亮了衣服的同時,也使得妝容暗沉模糊,陰影扭曲了五官比例,這種鬼片裏慣用的打光方法,使模特的麵容顯得相當詭異。顏未染抿唇想了片刻,當下最重要的,是克服光線上弱下強的問題,將這種劣勢扭轉過來。然而什麼樣的妝容才能對抗這樣的打光呢?時間隻剩不到兩小時,Feuillage本季大秀即將開始。遠在巴黎的那位彩妝造型大師,自然沒有想到現場會突發這種狀況,他所設計的妝容,完全無法適應這樣的狀況。而如今身在現場的顏未染,作為這場大秀的首席化妝師,必須要負起與妝容有關的所有責任。“這樣,你們都跟我來,好好看著。我演示一次,成功的話,你們立即失敗的話,這場秀結束之時,就是我作為首席化妝師在業內淪為笑柄的時刻——但顏未染將這句話壓在了自己喉嚨中,沒有說出口。
上一次試妝時,顏未染已經詳細看過了本季 Feuillage的主打設計。服裝走簡潔幹練風格,所以相應的,顏未染摒棄了較為濃豔的顏色。本來 T台妝可以豔麗些,因為特別強烈的燈光會淡化妝容,但現在已經沒有過強的燈光來幫助她了。
“潘朵拉,你過來吧。”為了避免妝容不適用還要卸掉,顏未染朝潘朵拉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給我當一下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