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粉絲更是在網上聲淚俱下地控訴,指責柳子意及寰宇公司用如此偏激的態度對待女粉絲。最要命的是,她還貼出了照片和視頻,展示了衛澤希那日扇自己巴掌的罪行,畫麵上那青紫紅腫的臉簡直慘不忍睹,讓許多人發出了“打女人的男人不是人!”的憤怒呼聲。
隨後,陳以翎的後援會高層聯合聲明,宣布要為粉絲做主,起訴當眾掌摑女粉絲的寰宇公司副總衛澤希,和惡勢力戰鬥到底。看著衛澤希一臉的傾訴欲,顏未染念了念手機上的熱門話題:“‘翎毛’“‘翎毛’?我怕他們個毛!”衛澤希黑著臉,鬱悶至極,“就許她給我們製造麻煩混亂,搞得我們整個公司不得安生,不許我在她罵人的時候一巴掌堵住她的嘴?”
“現代社會的觀念就是男人不能打女人,任何情況下都是,你也夠沒風度的了。”
“什麼世道啊?就許女人囂張,不許男人反抗?”衛澤希的手指煩躁地在桌子上點著,“這是性別歧視!男女平等還要不要?”
顏未染沒好氣:“趕緊解決吧,你這個副總形象這麼差,肯定給公司和旗下藝人帶來巨大損失了吧?到時候你再被流放一次。”
“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黴!”提到這茬兒,衛澤希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爹天天喊著身體不好,逼我接班!我接了啊,在紐約每天都花半小時看報表呢!可他又嫌我幹得差,一腳把我踹到國內來鍛煉。你說我這半年來上上下下的在圈子裏混熟容易嗎?結果這就有人要告我?!那女人憑什麼告我?她潑的如果是硫酸,早判個十年八年了!”
“可她潑的是化妝水,網友就會覺得你那一巴掌過分了。”
“過分?我就那麼一巴掌,她的臉居然能搞得跟被大象踩過似的,我都想跪下對她唱《征服》了好吧?是這個世界對我太過分了才對!”衛澤希怒吼,差點沒把屋頂給掀翻,“寰宇公關部通稿怎麼發的?輿論製高點是怎麼被占領的?安保部那些有組織有紀律的人怎麼搞不定這些無組織無紀律的‘野生粉’?每個月的薪水我是發給鬼了嗎?”
怒吼聲讓周圍的人側目而視,顏未染無奈地將手指壓在唇上,示意他噤聲:“無論發生什麼事,希望衛總你不要一味苛責他人,而是首先審視自身。”
“是啊,我審視了一下自身,發現我比竇娥還冤!”
顏未染無語地轉頭看外麵,覺得試圖安慰這個男人的自己真是太天真。
隔斷牆外,那個娛記還沒走,竟也坐在外麵喝起茶來了,看樣子她一時半會兒竟走不了。
“不用,我化個妝。反正他們都想窺視和黃一辰約會的女人,那麼我就創造一個他們永遠找不出來的人好了。”顏未染站起身,拖起行李箱,“稍等,衛總,我去變個身。”
衛澤希立即說:“變好看點。”
“那可難說。”
十分鍾後,一個五六十歲的上海老阿姨走出了洗手間。
她一頭短卷發燙得焦黃,臉上的肌肉擋不住重力已經開始下垂,臉上的粉打得挺厚,卻還是遮不住下麵隱隱透出的黃褐斑。眉毛畫得高挑,一副精明模樣,配上那誇張的烈焰紅唇,簡直像是下一秒就可以縱橫菜市場無人可擋。
旁邊服務員一看她臉上那股精明勁兒,個個膽怯,不敢上去觸黴頭。隻不過老阿姨不服老,身上穿著小姑娘的白 T恤和米色過膝裙,腳上是一雙小白鞋,走起路來略有點跛。衛澤希抬起頭,盯著正向自己走來的老阿姨,臉上的震驚無法掩飾:“不是吧……”要不是她身上穿著顏未染的衣服,要不是她拉著顏未染的化妝箱,要不是她剛剛說自己要去變身,他根本不敢相信這老阿姨就是顏未染!直到顏未染走到他的麵前坐下,他才看了看左右,難以置信地問:“不是叫你變好看點嗎?”“別自找麻煩了,我這樣的老阿姨才不可能和黃一辰鬧緋聞。”“上海的老阿姨千千萬,優雅漂亮氣質好的一抓一大把,你為什麼不弄個那種類型的?”聲音壓得再低,也隱藏不住衛澤希的崩潰。“當然是怕黃一辰和一個漂亮阿姨鬧出不倫緋聞。”“那我這樣的帥哥扶著你這樣的老阿姨出去,我的麵子往哪兒擱?趕緊去變回來!”“不會,別人會覺得是母子。”顏未染不動聲色地占完便宜,示意他趕為了不因關鍵物品暴露身份,顏未染將自己那個巨大的化妝箱寄存在了咖啡店,和衛澤希一起走出酒店。現在接近中午,街上人流不少,衛澤希扶著一瘸一拐的顏未染,口中抱怨道:“這要是被熟人看到,我風流倜儻的衛少以後還有臉混嗎?”“看到熟人後,你可以當眾大聲喊我‘姑媽’,化解危機。”“再占我便宜,直接把你丟街上!”兩個人向酒店旁邊的停車場走去。路上來往的人群行色匆匆,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們。隻有一個女人在對麵停了車,她搶過紅燈跑到對街這邊,匆忙間撞倒了旁邊停著的一輛單車。“有沒有素質啊,到處亂放東西!”那女人火冒三丈,拉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確認沒有被弄髒之後,才抬起頭掃了周圍一眼。這一抬頭,衛澤希和顏未染都認出了她,居然是張羽曼。張羽曼也看到了衛澤希和顏未染,可顏未染如今這樣,她自然認不出來,目光在顏未染的臉上掃了一下就過去了,隻認出了衛澤希是上次阻止自己打砸未染造型工作室的那個人。
她的目光落在他攙著顏未染的臂彎上,頓時就曖昧地笑了:“喲,你不是上次替顏未染出頭的那個帥哥嗎?嘖嘖嘖,我還以為你是她男朋友呢,原來不是啊……”
衛澤希聽著她陰陽怪氣的話,臉都扭曲了。他看起來像是那種傍老女人的小白臉嗎?這女人有沒有眼力見兒?
張羽曼一看他那古怪的神情,心裏的猜測更是深了幾分,故意提高聲音,又對著顏未染說:“阿姨啊,你旁邊這帥哥和一個叫顏未染的造型師勾搭上了,前幾天我還看見他們卿卿我我摟摟抱抱呢,那親熱勁兒啊,簡直沒眼看,你知道嗎?”
說完這幾句挑撥離間的話,她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得意地邁開步子就想走。“你誤會了。”顏未染的聲音沙啞低沉,仿佛真是個老阿姨,“我不認識他,隻是在路邊摔倒了,這小夥子好心扶我過馬路而已。”
張羽曼臉上那詭異的笑容頓時尷尬起來,加快腳步狼狽地跑開了。衛澤希看看她,不由得笑出來:“其實剛才,我還真想叫你姑媽來反擊她了。”“那真可惜,早知道我就不說話了。”“別得便宜還賣乖了你!”停車場到了,鑽進車內,衛澤希發動了車子,兩人迅速逃離現場。春末夏初,陽光從道旁的樹葉間隙灑下,濃濃淡淡地在車窗玻璃上輾轉而過。顏未染的手按在玻璃上,迎接著這些明亮的印記,臉上漸漸泛起淺淺的笑容。衛澤希瞥了她一眼,問:“想什麼呢?一直笑著。”“我覺得……我找到收拾仇人的方法了。”顏未染微笑著,輕聲說。“是得好好收拾收拾,上次被她潑漆的招牌,後來賠你了嗎?”“和上次無關,”顏未染臉上的笑容斂去,額頭貼在玻璃上自言自語,“你不知道我老師是怎麼死的,死狀又有多慘。”衛澤希看著她那漸漸悲涼的神情,想要安慰,可他一生從未經曆過什麼悲傷的事,終究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隻能沉默。他知道,她確實是咬著牙,在一步步往前走,一天天接近自己的目標。不知道哪一天,但總有一天,她會將那很多很多的債,都討還回來。
穿過酒店最高層的華麗走廊,經過一件件價值不菲的精致擺設,張羽曼被引入酒店房間,坐在套間外的沙發上。
等了許久,分隔內外的門才打開。一道聲音傳出,清朗婉轉,但不知是因為咬字還是發聲問題,尾音總是不自覺高亢起來,像是深藏在內心裏那些難以抑製的野性似的,難以安撫。
“羽曼,你進來吧,今天下午我要出門,幫我化一個合適的妝容。”張羽曼跟著助理走進去,方艾黎正背對著她坐著,身上穿著剪裁精致的金綠色華服,配上她豐盈的卷發,隻背影就顯得凜冽張揚。
菱形綠寶石眼睛,口中銜著一隻嬌豔欲滴的紅寶石蘋果。在時尚業內被稱為方家王朝的方氏家族,獨女方艾黎簡直就是公主般的存在,她再倨傲無禮,都是順理成章的。她轉過頭來,瞥了張羽曼一眼,閉上眼睛隨意地說:“來吧。”張羽曼走近兩步,拿起方艾黎的化妝品看了看,開始按照她的要求,給她上妝。方艾黎尚未化妝,但臉已經輪廓鮮明,高挑眉峰、深邃雙眼、高挺鼻梁、豐盈唇瓣,一個不少。張羽曼雖然在外混跡浪蕩,但畢竟從小就跟母親正經學化妝,張思昭那麼挑剔的人,偶爾也會讚她學得不錯。
她給方艾黎做的妝容,以駝色和金色為主的眼影,深棕色眼影和黑色眼線,加重濃豔的上揚眉眼,睫毛也是重點對象,刷了足有三層睫毛膏。因為眼妝比較重,所以使用了稍重的鼻影和烈焰紅唇來壓住,令方艾黎更是氣場陡升,不可逼視。
身旁助理“嘖嘖”稱讚道:“方總,這個妝容真是太襯您了!太完美了!”方艾黎對著鏡子端詳著自己,臉上也露出些許笑意,說:“是不錯。畢竟是張思昭的女兒,家學淵源。”“哪裏,是方小姐五官完美,最適合上妝了。”張羽曼趕緊謙遜了幾句,春風滿麵,頗為得意。方艾黎站起身,緩緩踱步到落地窗前看著天際濃重積結的雲朵,問:“你比我早回國這麼多天,現在把顏未染那邊的情況打聽好了嗎?”助理察言觀色,說了聲“我去看看午餐”,立即走出去了。張羽曼湊到方艾黎身後,自得地說:“她現在在梧桐街那邊開著一家化妝工作室,店裏就她一個人,經營慘淡得很,整天開著輛二手小破車給人化妝,婚禮跟妝什麼都接,嘖嘖,越混越回去了。”方艾黎靠在玻璃窗上,抬起下巴露出一絲笑意:“這麼慘啊,我畢竟是她的老相識,怎麼忍心看她淪落至此?看來得伸手拉她一把呀。”張羽曼想起自己上次的狼狽相,不由得恨恨咬牙,說:“不過方總您也配方交出來,你是沒看到我上次找她的時候,她那潑婦罵街的樣子呢!”“就憑她,想一個人獨吞那個配方?”方艾黎嗤笑。“就是啊,她也配?”張羽曼附和,“方總,她既然貪得無厭,咱就該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
方艾黎鄙夷地瞧了她一眼:“不是我說你,就你這脾氣能成什麼事?當初我委曲求全,陪她演了多久的戲,你看看你這才多久就這麼沉不住氣,出息!”
“那是啊,方小姐是做大事的人。”張羽曼賠笑,心裏想,結果你演了這麼久的戲,還不是沒把東西搞到手嗎?
“不過這件事,也是越快越好。”方艾黎皺起眉,凜冽的眉峰高高聚在一起,“老頭子身體越來越差,我那些叔叔堂哥個個上躥下跳的,恨不得明天就把我踢出公司!哼,一群跳梁小醜!”
張羽曼忙拍馬屁:“是啊,方總您是長房長孫,這些年在公司裏根深葉茂,地位牢不可破,方氏是您手中的方氏,哪是那些王八蛋可以圖謀的?”“得了,我煩心事也很多。”方艾黎皺眉揮揮手,“走吧。今天是我回國後的第一次公開露麵,記得時刻幫我關注妝容。”“好的。”張羽曼忙幫她提起裙擺,跟在後麵陪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