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馨哼著小曲拎著一小袋垃圾,走出林家,看到陳榮順背著手向她走來。
“榮子叔,吃了沒?”林恩馨站在門口朝陳榮順笑。
“欸,恩馨呐,我吃了。”陳榮順笑著看她,“倒垃圾啊?你爸在家嗎?”
“在呢,在廳裏看電視。”林恩馨的手朝後方指了一下,“榮子叔,快進去吧,我去倒垃圾啦。”
林恩馨跑得飛快,留給陳榮順和林山單獨相處的空間。
兩杯清茶,一碟笑花生米。
陳榮順端起來,小抿一口,又四處張望了一下,“這個宅子啊,多少年沒來咯。”
林山但笑不語,他懂得這種感觸,就像之前他被林恩馨拉著走進陳氏祖厝一樣,隻是那時他礙於現場街坊多,沒有仔細看一看陳氏祖厝。
今天,林家就他們倆在,陳榮順倒可以認真看一看。
陳氏祖厝、林家,都承載了許多兩個人的回憶。人到中年,再回想青春年少時,總覺得世事變幻莫測,誰能想到,仇視了幾十年,如今竟然又能坐在一起品茗暢聊。
“玫子說的要辦三坊七巷生活風情展,你還有什麼好點子?”陳榮順丟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裏。
林山皺了一下眉頭,端起茶杯輕抿,“框架已經基本成型了,剩下就是聯係各家老手藝人,能參加的,爭取讓他們都參加。”
陳榮順點了點頭,看向院子,陷入沉默。“我想做陳氏肉燕。”
林山猛地抬頭。
林山知道陳榮順的心結,對於陳氏肉燕,他始終有一種想觸碰卻又不敢觸碰的糾結。陳父因他的叛逆、執拗,氣到生病,生命垂危之際,依然心心念念著陳氏肉燕,那不曾說出口的話,令陳榮順始終懷著愧疚,究竟是原諒還是芥蒂,他不得而知,於是隻能選擇封存肉燕技法,當作是對自己的懲罰。
“我想,我爸如果知道三坊七巷如今麵臨的這種命運,也會希望我站出來。陳氏肉燕在三坊七巷誕生,在這裏傳承了幾代,是三坊七巷賦予了它生命,如今,三坊七巷有難,作為陳氏子孫,自當義不容辭。”陳榮順目光深沉。
林山點點頭,他端起茶杯,對陳榮順說:“那咱們兄弟聯手,一起做一場三坊七巷的傳統小吃展演,讓大家都看看嚐嚐,正宗的三坊七巷味道。”
陳榮順看著林山,眼睛帶上笑意。還需要說什麼嗎?不需要了。
吳新葉突然發現,三坊七巷變忙了,陳氏祖厝裏更是。
趙惠蘭帶著翁梅英老兩口拾掇起祖厝,將各種閑置的東西、不要的物件統統一股腦丟掉,她還打算重新粉刷牆壁,給木梁刷清漆,但被陳榮順攔住了,“整理幹淨就好。”這是他的原話。
從來沒跟單位請過假的陳榮順,如今請了長假在家裏,卻也早出晚歸地忙著,去街道、去林家以及各個街坊鄰居家溝通、串門,忙歸忙,精氣神卻提升了不少。
其他幾個租戶,還是依然忙著上班,但閑暇時會幫著趙惠蘭整理偌大的祖厝。就連自詡文化人的薛從麟,也甘之如飴地接了陳榮順拜托的任務,忙得興高采烈。
吳新葉抓著一把蠶豆在手裏,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邊吃邊看薛從麟在案桌上揮毫潑墨。薛從麟的毛筆字寫得好,陳榮順讓他幫忙寫幾張報名公告,貼到三坊七巷的各個坊巷內去,薛從麟樂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