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蔡琰大聲背誦著《詩經》裏的“蒹葭”全文,一口氣流利地背完了。
對來說,背誦《詩經》是一種享受。那種抑揚頓挫,如歌似曲的句子,節拍極強的韻律,讀起來朗朗上口,就像是在吟唱一首自己特別喜歡的流行歌曲。她天生就對文字的東西很敏感。學古文,背唐詩,絕對是她的強項。
漢代科技不甚發達,人們的學習以文史為主。
“很好。琰兒。準確清晰,無一錯誤。”蔡邕高興地看了一眼小女兒,一種慈愛之心油然而生。
“羊衜,你來背誦‘采薇’。”蔡邕對坐在後排的羊衜說。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比蔡琰大了十歲的羊衜,背誦的功夫也還可以。蔡邕也是滿意地點點頭。
但是輪到蔡珪,蔡琰的姐姐,背誦就成了一樁痛苦的事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子寧……?”蔡珪卡殼了。她坐在那裏,紅著臉,皺著眉,一臉痛苦的樣子。
“珪兒,你……你停下吧。下課以後自己再多背一背啊。”
“是,爹爹。”蔡珪回答。
蔡邕家裏的這個“學堂”,已開課多時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加上羊太守的兒子,總共三個學生。
蔡邕原本在“國學”裏當“教授”,桃李滿天下,慕名求學者多多。
但由於王甫、王智兄弟接連兩次迫害,雖然曾經身為都城洛陽“國學”裏最最著名的教授,他如今卻無法再去教授課業了。
蔡邕就好比二十世紀中期被打成“右派分子”的大知識分子,又加了一個“反革命”罪,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如此,他隻能悄悄隱居在羊太守這裏。
所以,他滿腹詩書滿腦經綸無處施展,除了自己著書立說,兼撫琴繪畫之外,就隻有教授這三個“學生”了。教授這三個“學生”,對於蔡邕來說,就好比殺雞用牛刀,絕對大材小用。可是也很閑適,使他有更多時間來寫書,譜曲。
他很喜歡《詩經》這種句子,覺得這些句子雖然是詩,但朗朗上口,更有一種歌曲的味道。譜上曲子,必定很好聽。
《詩經》背誦結束,接下來是書法課。
寫字之前,先要研墨。現代人寫毛筆字大多用現成的墨汁。可在東漢那個年代,全都是自己用硯台和硯塊現磨。
蔡琰因為年紀小,隻有4歲,研墨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力氣活。研著研著就沒有耐心了。轉身扭頭一看,羊衜哥哥已經開始寫字了。
“衠哥哥,衠哥哥,你怎麼研的那麼快呀?能不能幫我一下啊?”
耐不住蔡琰一口一個“衜哥哥”,羊衜隻好放下自己的筆,走過來幫助蔡琰研磨。
“衠哥哥,我也要你幫,我也要你幫。”看到蔡琰找羊衜幫忙,蔡珪也要他幫。
羊衜見狀,搖了搖頭,無奈地說:“好吧好吧,你們兩個的墨,我都來研。”羊衜向來好脾氣,對兩個妹妹有求必應。
“謝謝衜哥哥。”兩個女孩子齊聲說。
蔡邕把自己書寫的正楷大字《論語》,作為字帖,發給三個學生臨帖。給三個學生布置完書法作業後,蔡邕就到另外一間書房裏去撰寫自己的書《琴操》。
正書寫著,忽聞院子門口傳來狗吠人語。
他放下紙筆,起身出門察看。
原來是好朋友,忘年之交曹孟德來了!
蔡邕立即起身相迎。
“伯喈老兄,你怎麼遷移到這裏來了?”曹孟德一見麵就驚訝地問道。
“賢弟有所不知。快快坐下,聽老兄我慢慢道來。”蔡邕緊握著曹操的手,讓丫鬟倒了茶,落了坐,然後把他如何得罪王甫王智兄弟,流放後大赦,大赦後又被迫遷徙江南吳會等等等等,合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