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珊剛被迎進大門,前麵就擺了一個小火盆,一個老者在旁邊高喊了一句,“跨過火盆,夫妻和順,百事諸順,萬事紅火。”
這是這個時代的婚俗禮儀,子珊有些擔心,她身後的曳地紗,孫媽媽旁邊扶著子珊,暖暖的掌心一直給她能量,通過蓋頭,子珊隱約能瞧見前麵不遠的地方正燒著炭的火盆,好在火盆不大,小小一步就能跨過去,新朗新娘剛走到火盆前,火盆裏突然就炸響了一聲鞭炮聲,火花四濺,所有人幾乎本能地就要往後退。
上官燁一張絕色風華的臉上陰沉一片,一瞬間就將子珊打橫抱起,從火盆上跨了過去,卻沒有將她放下去,一路一直行禮堂。
老者跟在後麵,小跑著一路直道,“王爺,這不合規矩,您先把少王妃放下來。”
上官燁行事本就不拘一格,從進大門在門檻上使壞,再到火盆,誰知道後麵還有什麼,丫頭是嫁給他做娘子做王妃的,不是來給他們刁難的,拿眼掃了一眼老者,“本王就是規矩。”
老者被噎了一下,滿麵通紅地跟進了禮堂,上官燁才將子珊放了下來,高堂之上,敏長公主已經端坐上頭,然後老者高呼一聲,“吉時已到!”整個婚禮就按照程序進入了正軌,子珊覺得她就像個木偶一般,直到被送入洞房,她才恍神。
孫媽媽、永泰幾個人特別高興,她們的小姐如今總算苦盡甘來了,但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新房裏還有敏長公主安排的王府的下人在一旁伺候著。
“媽媽,現在什麼時辰了?”子珊問道。
“酉時初了。”王府的婆子趕在孫媽媽之前把話給回了,這是少王妃第一天進門,而她是老王妃安排到王爺院子裏的人,自覺這身份地位自是應該比少王妃娘家陪嫁帶過來的婆子要高一等。
子珊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已經酉時了,也就是說她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這會子肚子已經餓過頭沒有感覺了,但一想到一會子還要喝合巹酒,如果這會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一會隻怕會胃痛,便對方才那婆子說道:“辛苦媽媽了,不知媽媽該怎麼稱呼?”
“少王妃哪裏的話,能服侍少王妃是老奴的福氣。”那婆子陪著笑臉,畢恭畢敬之餘,也不得不提一嘴自己的身份,讓這小丫頭不能隨意拿捏了自己,“老奴張氏,原是在王妃屋裏服侍的,王妃擔心少王妃初來乍道,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便指派了老奴過來服服侍少王妃。”
“是啊,的確是人生地不熟,不過有了張媽媽在,就方便很多了。這樣,王爺在外麵定是要喝不少的酒,今天忙了一天又沒吃什麼東西,一會子胃裏定是不舒服的,就請張媽媽幫著張羅一下,煮兩碗枸杞紅棗粳米牛肉粥,讓王爺養養胃。”子珊聲音淡淡,先是恭維了那張氏幾句,便吩咐了下來。
“少王妃,這位不合規矩,新婚之事哪有喝粥的?”張氏沒想到這少王妃一來還沒敬過婆婆茶,就對她這王府裏的老人兒拿喬,臉上的笑立即就收斂了,聲音也沉沉的回道。
“張媽媽,原本我也不是不想顧著規矩,但到底王爺的身子要緊,喝了那麼多酒,一會子回來還得空著胃,我現在已經嫁給王爺了,自然是樣樣事以王爺為重,還請媽媽能體諒體諒,相信母妃知道了,也一定會這麼做的。”子珊索性就把敏長公主抬了出來,自古哪個當娘的不疼自己的兒子?子珊這麼做,也是真心為著上官燁,雖說她自己也餓,但相對於上官燁空腹在外麵被灌酒,子珊還是很心疼他。
張氏抿了抿嘴,鼻腔裏哼出一聲,剜了孫媽媽一眼,甩袖出了新房。
孫媽媽歎了一聲,掃了一眼新房裏還杵著的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倒是機靈的,一見方才張氏吃了癟就知道這少王妃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見孫媽媽眼風掃過來,便笑了笑,“這裏有媽媽服侍著就行,奴婢們去看看張媽媽那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會子再過來服侍。”
見屋裏就剩下子珊的娘家人,孫媽媽才拿了糕點走向子珊,語重心長地勸道,“小姐以後就是睿王府的少王妃了,那張氏是王府裏的老人兒,小姐應該想辦法將她收為己用才好啊,隻這一回隻怕她就得記恨上了,到底咱們初來乍道,有個王府的老人兒總要方便得多。”
孫媽媽不精明,不聰慧,但她也活了半輩子了,經曆的事兒多了,對那些個權也不在乎,隻是能守著子珊,看著她出嫁,看著她幸福,她覺得就滿足了,所以她不希望子珊為了給她權而得罪人。
子珊捏著一塊糕點放進嘴裏,聽了孫媽媽的話,笑道:“長公主安排過來的人,記不記恨肯定都不會為我所用,媽媽也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不會做得太難堪。”
敏長公主不喜歡子珊,子珊心裏一早就清楚,她不知道上官燁是怎麼做到的讓皇上同意賜婚,而敏長公主也沒反對,但有一點她知道,這個婆婆對她大約是不會很疼愛就是了。
孫媽媽隻能暗歎一聲王府的水深,好在她可以看得出上官燁對子珊的情義,不然,以子珊這樣的身份,又沒個娘家撐腰,以後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子珊吃了幾塊糕點,胃裏也感覺舒服了很多,外麵已經徹底天黑了,屋裏掌了燈,倒是亮敞得很。
忽然子珊聽到一聲冷嘶聲,那冷嘶聲帶著一絲滑膩,緩緩向子珊靠近,隔著蓋頭她也看不到什麼,突然就聽到青凡大叫了一聲,“啊!蛇!”就被嚇暈了過去,房間裏其他人也嚇得一動不敢動。
青色小蛇抬著頭,看著四周的動靜,房間裏所有人大氣不敢出。子珊也透過蓋頭邊看到了那條青色小蛇,她知道這種蛇有毒,而且就算現在被它咬了,一時半會她也做不出抗毒血清,一時也不敢動。
“奴、奴婢出去叫人……”孫媽媽嚇得麵無人色,顫抖著說道。
“媽媽,別動。”子珊沉聲道,她素來懼怕這些冷血動物,對蛇更是有著莫名的恐懼,但她知道這蛇是具有攻擊性的,你一動不動,它大約還好,一旦你有動作,它就會理解成你要攻擊它,從而進行還擊。
子珊咬著牙,蛇是冷血動物,都會進行冬眠的,就算平南氣候濕熱溫潤,但現在是十一月底了,一般也不會有蛇出沒,那麼這蛇來得就很詭異了。
自她跨進王府的大門開始,先是大門門檻上的木刺,再是火盆裏的炮仗,現在是新房裏的毒蛇,看起來這王府裏除了敏長公主不喜歡她以外,大約還有很多人都不喜歡她吧?
“現在怎麼辦?”孫媽媽感覺自己體內的空氣一點一點流逝,而她竟連呼吸都不敢,自來生長在北方,又是朱門大戶裏呆了幾十年,哪裏見過這種惡心的小東西,她感覺她已經快站不住了。
而那青色的小蛇卻似覺得好玩一般,那頭左擺右晃,時不時地吐著信子,說不出的駭人。
子珊現在腦子裏也亂,肝膽俱裂,她使勁地咬著唇,強迫自己冷靜,想一想,想一想還有什麼辦法?突然,她腦子靈光一閃,“童淵,你在不在?”
沒有人回應,也沒有人出現,子珊失望地暗歎了一口氣,今天是她與上官燁成親的大喜日子,裏外都忙,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保護在她身邊,如果他在的話,方才就出現了,也不會等到她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