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敗塗地(1 / 2)

夜深人靜,錦心獨眠。

“幼儀……我知道你醒著。”錦心在心底靜靜喚道。

幼儀虛咳兩下。

“我知道,這些經曆在你眼裏……可是這就是真實不作偽的我自己。你要是覺得我實在可怕,我會噤聲……因為我也怕我的偏執會傷害你,改變你人生的軌跡。”錦心明白,自己有威廉的理解已是上天的恩澤,她不敢乞求人人懂得。

“雖然我的父母十分恩愛,兄儉弟恭……我卻能懂你,這是一份完整的感受,說不痛的人,是因為沒有那份經曆……”錦心聽懂幼儀的悵惘,雖然錦心不曾需要別人的理解,以為理解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原來,理解是一種被認可的能量,即使隻是心酸的盟友。

“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恨那個林家的少女……她讓誌摩不要我,最終又沒有和誌摩在一起……錦心,我也並非完人……”

說起林徽因,錦心心裏還是氣徐誌摩見異思遷,畢竟心裏還是有“女人何必為難女人”的念頭。她沒有和徐誌摩在一起,錦心暗讚一聲林姑娘神誌清醒目光銳利來著,也就幼儀心心念念把徐誌摩當寶。

“不過我亦想通,還是離婚幹淨利落,誌摩要是學人養姨太太,或者是平妻,我又該如何麵對,如何自處……”

錦心不說話,洞若觀火。幼儀逐漸看開是不錯,可是心裏還是想著徐誌摩。

搖搖頭,總有一天,幼儀會發現不值得。

隻是,威廉,你又值得我站在時光的彼端,等候著與你重逢麼?

你願意白發蒼蒼的站在韶光正好的我的麵前麼?

錦心撫著與威廉房間相隔的白牆,你也像我一樣,在坦白後釋然,又在未知的將來患得患失麼?

徹夜難眠。

隨後畢業考試完畢,錦心歸心似箭的回到倫敦。君勱來信詢問歸期,門咚咚咚的響,一看,竟是多年不見的八弟張禹九,捏著帽子,笑出一口白牙,“姐,我們一起回家!”

“姐,你怎麼還沒收拾?火車回去不太平,哥讓我們坐船回去……”

“姐,你不知道新月社……”

“姐,我可喜歡雪萊的詩篇……”

“姐,白話詩可……”

“姐,你可有姐夫手稿……”

稚氣未脫,朝氣蓬勃,相當聒噪,有點犯二,喜愛酸詩,特別是徐誌摩的詩!十幾分鍾後,錦心扶額,家門不幸,張幼儀果真難逃酸詩魔掌糾纏。

錦心倚門歪頭,“姐姐已不是徐家婦了,八弟你這樣說姐姐會遭人笑的。”幼儀歎氣,她不想因自己的遭遇而破壞弟弟的純良。錦心不忿,不喜弟弟如此天真,仿佛幼儀癡心妄想徐家,壞的可是張幼儀的名聲。

“姐,你不懂,詩人要找尋靈感的繆斯……再說,你和姐夫不是沒離麼……”禹九察覺姐姐清冷,不禁撓頭。家裏傳來的消息是徐張離婚隻是兒戲,根本不承認,姐姐實在太不懂風花雪月,掃興掃興。“哎,姐姐你這是要上哪去?”

“姐姐接朋友出院。”錦心露出微微羞澀的甜蜜,“你先在家裏等著,回國的事,姐姐自有分寸。”錦心不想走,幼儀想回國。威廉早有預料,貌似已為第二次赴華準備。“可是姐姐,二哥讓我買的是今天的票……”禹九的聲音已被錦心自動屏蔽。

錦心想起德國火車上威廉的相伴,抿嘴微笑。

前方的路誰也不知道,但他們已做好攜手一程的準備。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他們指望不上,那就與君采擷春發的紅豆,低眉唱一曲心意已全的《越人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已知。

路中陽光無垠,似乎他們兜兜轉轉,終遇坦途。

“格羅夫納,你回來了?也來接威廉出院?”錦心向病房門口的格羅夫納打招呼,不由得心一緊。

“張小姐,我建議您先別進去。”格羅夫納有禮的說道,攔住的手勢卻分明寸步不讓,錦心心中警鈴大作,格羅夫納微微低頜,“老實說你把他照顧得不錯我很欣慰,但是比起不知底細的你,我並不覺得你能帶給薩特幸福……”

錦心猜不透格羅夫納的故弄玄虛,單聽一個“比”字——知根知底的伊麗莎白小姐就能麼?“公爵大人,幸福的定義從來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