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法一 大人常懷君子心,齊家治國濟天下(1 / 3)

沒有好的德行,極難在人生中有所建樹,即便有些人僥幸攀上名利的高峰,也多為奸惡之徒,隻會在人生的軌跡上留下汙點,為後世留下罵名。為人為官,德馨是關鍵,為人無德,人所共棄;為官無德,害人害己。

清廉節儉不忘根本,不貪不奢無欲則剛

人為欲望所控製,亦可稱之為懦弱,若要擺脫欲望束縛,非莫大勇氣不可。此勇非爭強好勝之勇,而是超脫世俗功利、追求更高生命價值的大智大勇。以此護身,則心魔不生,百毒不侵,是故有言——“無欲則剛”。明朝抗倭名將戚繼光曾說:“居官不難,聽言為難;聽言不難,明察為難。”曾國藩不僅能“聽言”,也善於“明察”。明察什麼?察為官一生不可貪婪、奢侈、驕橫。

手上抓的東西多了,最後你一樣也抓不住。外物無限,但你的心力有限,好東西是要不完的,別讓它們斷送了自己。

孟子也說:“養心莫善於寡欲。其為人也寡欲,雖有不存焉者,寡矣;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意在告誡世人應收斂自己日益膨脹的欲望,不然品性將會變質,即所求越多,所失越大。對此,鄭板橋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說:“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意思是說:大海之所以無限寬廣,是因為它可以容納眾多河流,這裏借指人心;千仞絕壁之所以能夠巍然聳立,是因為它沒有世俗的欲望,借喻人隻有做到清心寡欲,才能達到大義凜然的境界。清末民族英雄林則徐在禁煙時,將其作為自己的座右銘,意在告誡自己:隻有廣納人言,才能博取眾長,把事情做得更好;隻有杜絕私欲,才能如大山般剛正不阿,屹立於世。林則徐受命於民族危難之際,以此言來警醒自己,他所倡導的這種精神著實令人敬佩,對於後人而言也有莫大的借鑒意義。

事實上,欲是人的一種生活本能,人活於世,必然會有各種各樣的欲望,從某種意義上說,欲望也是促使人上進的一種動力。所謂“無欲則剛”,並不是要人們徹底壓抑欲望,而是要有尺度地克製私欲。人一旦能夠克製住私欲,就能清心寡欲,淡泊守誌;能夠克製住私欲,就能剛鋒永在,清節長存。相反,欲望過度,就會心生貪念。人一旦與這個“貪”字掛鉤,必然欲壑難填,攫求無已,最終導致縱欲成災。

常言道“人若無欲品自高”,人若能夠節製住欲望,品性自然會愈發趨於高尚,少染塵泥,便可如蒼鬆翠柏般昂然而立,永不摧折。

曾國藩通過幾十年的宦海生涯,總結出無論是居和平之世還是居離亂之世,奢侈都必定導致失敗。他舉和珅的例子說,和珅當年受高宗寵信,二十幾年任軍機大臣,積累的財富幾乎和國家差不多,這是極盛之時的事,但最後還不是一條白帛結束了性命。他說,人無論貧富,都隻能居住一間房子,睡一張床。他說的是人的消費是有限度的。

1859年6月,曾國藩奉清廷之命,前往四川,至武昌而止。是年,他的九弟曾國荃在家鄉建造一座華麗的新居,前有轅門,後仿公署之製,有數重門。一時鄉人頗有浮議。據崇德老人——曾國藩的女兒說,曾國藩得知此事後,立即寫信給曾國荃,令他將新居毀掉。曾國荃起初不以為然,曾國藩曉以情理,這位九弟才將其毀掉。曾國藩的女兒時年八歲,她後來回憶說:“餘猶憶戲場之屋脊為江西所燒之藍花回文格也。”

在曾國藩的日記中曾記有這樣的曆史典故:田單攻打狄人的城邑,魯仲連預料他攻不下,後來果然三個月沒能攻克。田單向魯仲連詢問原因。魯仲連說:“將軍您在守衛即墨時,坐下就編織草筐,站起就手持鍬鑊,做士卒的榜樣,全軍上下都抱著舍生忘死之心,一聽到您的號令,沒有人不揮臂灑淚而躍躍欲試的,這就是能打敗燕國的緣故啊。現在,您東邊有府邑進獻的珍奇,西邊有遨遊淄上的快樂,身披黃金飾帶而馳騁在淄澠大地,盡情享受活著的歡樂卻沒有殊死作戰之誌,這就是不能戰勝狄人的原因啊!”曾國藩說,我曾對魯仲連這番話深信不疑,認為是正確無比、不可更改的高論。1864年,收複了江寧城後,我看到湘軍上下一派驕矜自得、縱情逸樂,擔心他們不能再使用,就全部遣散原籍務農去了。到了1865年5月,我受命前往山東、河南一帶圍剿撚匪,湘軍跟隨的極少,專門任用皖滬的淮軍。我看到淮軍將士雖然士氣高昂,但也缺少憂患危機意識,暗暗擔憂,恐怕他們不能平定流賊。《莊子》上有“兩軍相對哀者勝”的話,魯仲連說的憑借憂和勤能勝,而由於娛樂失敗的話,也就是孟子“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意思。後來,我因為生病而上疏請求退休,於是解除了兵權。然而李鴻章最終用淮軍削平了撚軍,這大概因為淮軍士氣還很旺盛的緣故吧。用憂患意識和危機意識來感染戰士,用昂揚的鬥誌來振作三軍的士氣,這兩種做法都能夠獲勝,隻在於主帥審時度勢,善於運用罷了。我以往單單主張“憂勤”這一種說法,恐怕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姑且記載在這裏,用來記住我的偏頗,同時也可知古人的精言妙論不能舉一概百,每一種說法都有它所適應的情況。但是,我們做事總不能沒有憂患的意識。

戒奢侈則務要尚勤儉。治軍之道,以勤字為先。身體勤快就強,安逸就病弱。家勤就興,懶就衰敗。國勤就治,惰怠就會發生動亂。軍勤就勝,懶惰就敗。懶惰是沒有士氣。提升軍隊的士氣最為重要!

軍事上驕氣、惰氣,都是敗兵氣象。孔子的“臨事而懼”是斷絕驕氣的本源,“好謀而成”是斷絕懶惰的本源。無時不謀,無事不謀,自然沒有懶惰的時候。

曾國藩說,翻閱張懿敬先生所編輯的《課子隨筆》,其中都是節抄古人的家訓名言。大凡使家族興盛的途徑,無外乎內外勤儉、兄弟和睦、子弟謙虛謹慎等等。家族衰敗的原因與此相反。夜裏接到周中堂之子文翕感謝我資助他家辦理喪事的信,信中別字很多,字跡又潦草不堪。大概是他的門客寫的,而主人全然沒有過目。聽說周少君平時眼光很高,喜歡毫無根據地亂發議論,而喪事又辦得潦潦草草,真令人為他歎息啊!大概達官貴族的子弟,聽慣了高談闊論,見慣了奢侈排場,往往輕視怠慢長輩,無視為人之道,譏諷別人的短處,這就是所說的“驕”。由“驕”字進而奢侈、無節製、放蕩以至於無惡不作,這些都是“驕”的惡果。而子弟的驕傲,又多出自於作為達官貴人的父兄,乘著時運,幸而得官職,就忘了他本領的低下,學識的淺陋,驕傲自滿,以至於子弟們效仿而不覺察。我家的子侄們也有很多輕視怠慢長輩老師、指責別人缺點的惡習。要想有所建樹,必須首先戒除這種惡習,戒除驕傲;要想戒除子侄們的驕傲惡習,必須先戒除我自身的驕傲惰性,我願意終生自勉。因為周少君的荒謬不堪,我既以此當麵教育兒子紀澤,又詳細地在這裏記載下來。

曾國藩的一生,可謂是簡樸清廉的。他雖一度權傾天下,但並沒有像大多數封建官吏那樣卷入名利是非之中,不但留下了好名聲,同時也合情合理地維持了家族利益。而這一切,是與他正確的為官之道分不開的。做人,隻有用理性控製住心中的私欲,才能做到剛毅正直,辦事才能公正有度。這既是一種高潔的品行,也是一種做人做事的智慧。

試想,倘若我們不被那麼多的私欲所左右,能夠做到淡然處世,是不是就會少了很多羈絆和恩怨?從某種意義上說,人能控製私欲,也是對心靈的一種保護,從而使心靈充滿陽光,以一種平和的心態去麵對人生中的種種,如此便能活得更為輕鬆、更為幸福。

遺憾的是,很多人太執著,多數人看不透,是故沉迷於功名利祿之中,身心俱憊、無法自拔。須知,境由心生,欲望太多,人便會受控於此,在欲望中折騰沉浮,無所不用其極,致使人生逐步踏入歧途,心靈亦因此被折磨得千瘡百孔,最終留下的或許隻有悔恨和遺憾。

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古往今來,多少人因為欲望溝壑難填,而棄禮義廉恥、恩情道義於不顧,不擇手段地索取,最終身敗名裂甚至踏上黃泉路,這是不是該讓我們所有人警醒呢?孔子說“棖也欲,焉得剛?”一針見血地指出人性中的一大弱點——“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這種現象在當今社會也並不少見,某些人在欲望的驅使下,以非正當方式從別人那裏得到利益,那麼在對方麵前他就很難剛強起來了,也因而做出一些喪失原則,甚至是有違法律道德的事情。

於是有人感歎自己不夠剛強,不能秉公辦事,譬如一些有靠山的下屬即便犯了錯,也不敢按章辦事、合理處罰。仔細想想,這難道不是“欲”在作怪嗎?倘若我們真能做到無欲無私,又何懼得罪人、又有什麼理由向別人的錯誤妥協呢?

無止境的欲望往往是將一個人徹底毀滅的主要原因。但客觀一點說,要做到無欲無求,真的是在強人所難。一般而言,一個人很難真正做到剛毅不屈,無私正直,其原因就在於心中還有私欲,而私欲又是人的一種本性。這種矛盾幾乎存在於每一個渴望成就一番事業的人身上,因此,對於他們來說,用正直來壓製私欲的過程就幾乎成了奮鬥的大部分內容。其實,不僅僅是名人誌士需要如此,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盡可能地去控製自己心中的欲望,令其守恒在一個合理的尺度上,因為欲望多了、大了,勢必會生貪心,貪心一生則心竅易迷,終致縱欲成災。而少了世俗的欲望,人才能變得愈發剛強耿直。

“人生在世屈指算,難活三萬六千天,家有房屋千萬座,睡覺隻需三尺寬,家有衣物千萬件,死後不能件件穿。”很多東西,我們真的不必再追求,很多東西我們擁有的已足夠。欲望太盛,往往是害人又害己。當一個人為滿足貪欲而折腰時,他便已經沒有了靈魂。為人、做官,唯有寡欲,才能在物、利、色麵前保持足夠的清醒,頭不昏、心不亂,從而做個頂天立地、剛正不阿的人。

心無雜念不拘得失,恬淡為上勝而不美

“恬淡為上,勝而不美”。後人對這種“心神恬適”的意境推崇備至,一如香山居士的“身心轉恬泰,煙景彌淡泊”,就是對“心無雜念、凝神安適、不拘得失”這種淡泊意境的詮釋和傳承。曾國藩認為月亮半圓時是最好的境界。曾國藩不僅找到了自己的病根,而且也找到了治療方法。一個“淡”字可謂一字萬金,淡然無累,淡然無為,深得道家精髓。

淡泊並非單純地安貧樂道。淡泊實為一種傲岸,其間更是蘊藏著平和。為人若能淡看名利得失,擺脫世俗紛擾,則身無羈勒,心無塵雜,由此誌向才能明確而堅定,不會被外物所擾。

寧靜所求是心的潔淨,其中禪意盎然。人心寧靜,方不會流連於市井之中,不會被聲色犬馬擾亂心智。心中寧靜,則智慧升華,人的靈魂亦會因智慧得到自由和永恒。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誌無以成學。慆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理性。年與時馳,意與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歎窮慮,將複何及!”諸葛亮的那篇《誡子書》,千年之後我輩讀起,仍有清新澄澈之感溢上心頭,似一汪聖水在洗滌心靈。遙想孔明當年,必是在草廬之中久念此語,參悟著人生的真諦。

洪應明在《菜根譚》中也曾寫道:“做人無甚高遠事業,擺脫得俗情,便入名流;為學無甚增益功夫,減除得物累,便超聖境。”意在告誡世人:做人並不一定需要成就什麼了不起的事業,能夠擺脫世俗的功名利祿,就可躋身於名流;做學問沒有什麼特別的好辦法,能夠去掉名利的束縛,便進入了聖賢的境界。

曾國藩力戒名利之心太重,不過,他在理念和行動上有時也自相矛盾。比如他讚賞“欠缺美”,認為月亮半圓時是最好的境界。對於成功,他也認為:人隻能成就一兩件事,不可能諸事都如己願,但事實上,曾國藩又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當他剿撚失敗後,說自己應該在攻取天京後激流勇退,不應在完美的仕宦生涯中再有“畫蛇添足之筆”,因為他取得了成功,他不願再看到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