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勝之道體現在一個“度”字上,不可過急過緩,要掌握既求漸進,又求激進的奧妙。求漸進,是求穩;求激進,是求變。“穩”與“變”的關係,需要高明的操縱勝局的手段。操縱勝局,就是使不符合自己意願的事物或定式按自己設定的模式和方向運行;操縱勝局,是一種強力意誌的貫徹,是摧毀之後的重建;操縱勝局,是一種武功,也是一種文治。因此,實施操縱必須講求策略,“在激進中漸進”是秦始皇始終遵循的最高原則之一。
秦始皇在鞏固了自己的統治之後,立即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對六國的軍事進攻當中。秦始皇確定了統一戰爭的計劃,安排先從最弱小的韓國開刀,然後由近至遠,從南往北;先三晉,再荊楚,再燕齊,逐一滅亡六國。於是從秦王嬴政十七年(公元前230年)開始,秦國對六國的最後一戰進入到了實質階段——正式滅亡各國。
春秋戰陣:(上)方陣,(下)圓陣
此時,韓國對秦國的任何計策都已用過,美女奉秦、鄭國修渠、韓非獻計等等,屢施屢敗,均未取得任何效果。強大的秦軍就停在門外,小小的韓國猶如老虎嘴邊的羊羔,隻有渾身戰栗的力量了。韓非死後,韓王安自知韓國將不久於人世,於是主動提出“請為臣”不敢再與秦並稱為王。這是東方六國徹底屈服的開始,是秦國數代人努力奮鬥的初步結果,也是無數生命的死亡、無數財產的損失換來的結果。但是,這並不是秦王嬴政所要求的最後結果,他不是要六國臣服,而是要它們的江山、土地和人民。所以韓王安“請為臣”,並不能使自己苟且多長時間。
秦始皇十六年(公元前231年),韓王安又把南陽全境獻給秦國。秦始皇派內史騰做南陽假守。這種剜肉醫瘡的做法,可以看作是韓國對秦國所施的最後一個計謀。不過,這是一條連韓王安自己都不相信的“計謀”。所有的韓國人都知道,韓國壽命已盡,現在所要做的是調整好心態,準備迎接新君主的統治。
秦始皇十七年(公元前230年),秦始皇命令內史騰就近攻韓,但沒有給他增派一兵一卒,由此可見韓國之虛弱。秦軍輕而易舉地擊敗了韓軍,生擒韓王安,將韓國最後一塊土地納入自己的版圖,至此韓國滅亡。秦始皇下令在這裏設置穎川郡。
對於被俘的韓王安,秦始皇采取了較為仁慈的做法,將其遷居到吱山。此舉顯然是做給其他國家看的。後來,秦王嬴政二十一年(公元前226年),韓王安與一幫韓國舊貴族陰謀叛亂,結果遭秦軍鎮壓,韓王安被殺,韓國的問題終於全部解決。
滅亡韓國後,秦始皇命令秦軍繼續收拾趙國。為什麼明知趙國強悍還要碰它?一個原因,趙國緊挨秦國,軍力又強,不先破趙國,秦軍東出始終有後顧之憂;第二個原因,趙國正遭受自然災害,使秦軍又有了可乘之隙。
秦王嬴政十六年(公元前231年),趙國先是遭地震的破壞,次年又遇大旱,饑荒遍野,民不聊生,國力進一步削弱。更嚴重的是,造成人心大浮,謠言四起,民間流傳著“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的“訛言”。人們對國家的前途命運徹底喪失了信心。正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一生喜歡冒險、刺激的秦王嬴政決定還是先拿下趙國。
秦始皇急於滅亡趙國也許還和他的複仇心理有關,趙國對童年的嬴政並不友好。
這樣,秦王嬴政十八年(公元前229年),秦軍兵分兩路,分別由王翦、楊端和率領,第三次大舉攻趙。這次秦王嬴政勢在必得,投入的兵力很大。但是,趙軍在李牧和司馬尚的率領之下,頑強苦鬥,不讓寸毫。
李牧的確有軍事才能,盡管趙國國力較之秦國相差巨大,軍隊人數也少,居絕對劣勢,但是他竟然堅持長達一年的時間,令秦軍在戰場上無計可施。對此,秦王嬴政早有思想準備,他並未怪罪王翦、楊端和等人,而是積極想辦法行反間計,離間趙國內部的關係。他派人攜重金潛入趙國,收買郭開,讓他散布李牧、司馬尚要反叛的謠言。果然,昏庸的趙王遷信以為真,急忙遣趙蔥和齊人顏聚去代替李牧、司馬尚掌管兵權。
大敵當前,無故換將乃是大忌。作為名將,李牧深知臨陣換將的危害,同時他知道,目前能夠與強大的秦軍抗衡的隻有一種戰法,那就是堅守待機。所以,李牧拒絕受命,不肯交出兵權。但是,鐵了心要自毀長城的趙王遷以為自己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李牧不肯交職,說明他的確想反。他秘密派人將李牧誑出軍營處死,同時罷免了司馬尚的職務(一說也被殺死)使趙蔥和顏聚順利接掌了軍權。
三個月以後,王翦指揮秦軍突然發動進攻。趙軍輕出迎敵,遭致大敗,趙蔥被殺,顏聚逃回。秦軍緊隨其後,衝入邯鄲,顏聚帶著趙王遷出降。至此趙國滅亡,時間是秦王嬴政十九年(公元前228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