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感覺(代序)(3 / 3)

有了極為敏感的新聞觸覺,加之天性勤奮,那時候總能在紛紜複雜的社會現象中挖到新聞。甚至常常能發現一連串的新聞題材,剛剛見報一篇,手裏又寫著一篇,包裏還背著一篇采訪記錄。那時最多一個月竟連續發稿二十多篇,而且大多是要聞版的重頭報道……那感覺真好!

記得有一天晚上5點半鍾,省政府新聞發布會一結束,我便馬上趕回報社寫第二天要見報的頭題。22點鍾交稿簽字,回宿舍的路上買了一個麵包邊走邊啃。“咕咚!”一聲滑倒了,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堅硬的冰上,也不覺得疼,站立來揉一揉,心裏竟還美滋滋的……

就這樣,幾十年下來,總是忙得不亦樂乎。有時,我甚至想:自己是否生來就該幹新聞?

翻閱已經發表過的這些報道,整理幾十年的思路和行程,感觸最深的總是離不開“新聞”二字。

有人說“新聞”貴在“新”字上。不錯,但“新”並不單指時間。在事物發展變化過程的各個階段、各個層麵上,“新聞”都會不斷推陳出“新”。

整頓金融秩序,防範金融風險,國有銀行向商業銀行轉軌,十年前記者就曾做過若幹報道,十年後竟還是新聞!

製止“三亂”,打擊假冒偽劣,防止偷稅漏稅;強化市場營銷,搞活城鄉流通,支持貿工農一體化發展;推動企業轉製,夯實鄉鎮企業根基,大力扶持民營和私營經濟成長,等等,近三十多年中這些新聞也都層出不窮。

其實,也不難理解,因為三十年隻是曆史的一瞬,是社會發展這條長河濺出的一滴水。許多經濟現象會反複出現,被反複認知,反複報道,由此也展示了市場經濟起伏跌宕的發育過程。人類社會就是這樣,像黃河、像長江,雖蜿蜒,雖曲折,但總是一波未平,一波新浪又起,終究滾滾向前!

在追尋新聞的漫漫征途上,為了磨礪富於感召力的新聞創意,我還曾嚐試在新聞與文學體裁之間打了幾個“擦邊球”,我驚喜地看到:新聞鮮活了起來。

三十多年來,數千個日夜,沒有八小時內外,沒有年節假日,沒有家庭和自我,常常白天采訪,深夜交稿,睡覺時來了靈感也不忘提筆。那時,連偶爾回鄉探望老母親都成了奢望。就這樣,在對新聞的追尋中,我消耗著全部思緒和心血,難說是為了什麼。

回憶已經走過的六十多年人生裏程,讀書占去了十九年時光,是“文革”中斷了我的校園生活,給我增添了四年“兵團戰士”的經曆,那是在興凱湖畔。此後,還有機會就讀了社科院新聞碩士研究生班。這些,都曾不斷地為我火熱的新聞生涯助燃。

後來,雖然承擔了組織領導責任,需要拿出很多時間策劃重要報道,組織采編工作,審閱稿件,但是激情未減,一有機會便帶著年輕記者出去采寫重大報道。尤其調京之後,大部分時間都致力於新聞報道的組織領導工作,其間還曾受托全麵改革報紙。自己也是滿懷期望和信心,從版麵設置、采編思想到出版流程等,對整個報紙進行了全方位改革。那年,不僅熱情奔放地徹底改變了報紙的整體形象,使之更具新聞性,還培訓了一批年輕的編輯記者,很受讚譽。改革成果被人竊取上報領導邀功,我竟然沒有察覺,得知後也並未介意,因為我一心隻想辦出一張一流的報紙。與此同時,自己采寫的報道、評論不僅比之前還多,而且分量也都更重了,幾乎包攬了要聞版所有的重頭報道和評論。因為報紙上幾乎天天都有自己的名字,後來很多報道幹脆不署名了。再後來,又被調去機關專司對中央媒體的新聞報道工作,策劃多了,為社會主流媒體提供新聞稿件的責任大了,但是那股執著的新聞激情和活力依然如故,一有機會就提筆采寫,五年當中年均在中央媒體發稿百餘篇,也受到中央一些媒體的嘉獎,仍然是個好記者。

……

如今,已過知天命、認天命之年。但是,如果重新來過,我仍願回歸新聞圈。

(此文為1998年2月作者的新聞作品選《裏程》的序言,這裏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