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妙逛完北燕皇宮回來，已是掌燈時分，慕容沉還沒有回來，啟德殿隻點了兩盞小小的宮燈。她剛想掏出火折子點燃中堂的火燭，卻警覺地發現殿內的守衛似乎比她剛才出去時多了一倍。
她立刻往古芷的寢室奔去，在半路被兩名持刀的守衛攔了下來。
“王上在裏麵，請姑娘勿擾。”
王上？那不是慕容彧？
內室還未掌燈，慕容彧揮退侍從，獨自坐在榻前，就著透窗而過的微弱光線，細細端詳這個仍在睡夢中的女子。
許久不見，她清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慕容沉是怎麼照顧她的，要是他肯定不會虧待她分毫。
月影重重，古芷幽幽轉醒，入目即是慕容彧深鎖的雙眉，如許凝重。
“阿木。”她從四護法的口中得知他在不二教總壇擊退石傳譽的事情，從不曾道謝，因為不知該如何說起。在她心中，慕容彧仍是那個為她打理木屋藥田的獵戶阿木。
“你醒了？”慕容彧這才命人點了一盞青燈，輕聲問道：“幾時未進食，你可是餓了？”
古芷擁被坐起，也不跟他客氣，在這裏他是主，她是客，“那就麻煩你了。”
不多時，冒著熱氣的菜肴被送了進來，幾塊剛剛烙起的大餅，還有兩大碗的羊肉湯，正是禦冬的上好食物。
古芷頓時食指大動，捧著羊肉湯小口小口地啜著。
慕容彧心情大好，就著麵餅把一大碗的羊肉湯喝了下去，驚得隨侍的宮人立刻差人再去取。這些日子國喪期間，王上日理萬機，不曾見他正經用膳。隻是沒想到十六王爺的王妃……
用過膳，古芷裹了慕容沉的大氅到殿外散步，慕容彧則坐在青石台階前，看著她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一如在小木屋的悠閑歲月。
“芷兒，你可願做我的王後。”慕容彧有太多的莫可奈何，不能像慕容沉那般放下一切遠走他鄉，他沒有深厚的母族，沒有一心為他的母親，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慕容彧！”前腳剛踏進殿門的慕容沉正巧聽到這句話，臉色倏地陰沉，“芷兒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你的弟媳，你說這番話未免有失身份。”
慕容彧麵沉如水，目光深情地投注在仍在做飯後化食的女子身上，“鮮卑素有習俗，弟能娶兄嫂，孤又如何不能娶弟妹呢？”
“那也得看看，你能不能活得比我長。”慕容沉走向古芷，拉攏她頸間的係帶，“外邊冷，可別著涼了。”
“慕容沉，你以為鄴城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嗎？”
“自然。我當年走過一回，就不介意在你麵前走第二回。今日不同往日，父王駕崩，有能力者居之，你真以為你就坐穩了儲君之位嗎？”慕容沉眼中是未見的暴戾之氣。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有著獨孤家強大後盾的皇子，來鄴城隻為盡孝。因為他比慕容彧更有資格和能力坐上那個位置。
“慕容彧，我鄭重地警告你，古芷是我慕容沉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你要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趁早爛在肚子裏，否則，別怪我不顧念兄弟之情。”
慕容彧走後，古芷歪著腦袋打量慕容沉，刀刻般深刻的側臉，有一種陌生的猙獰感。
“我真的是你最愛的女人嗎？”
慕容沉輕輕擰了她的鼻端，“你說呢？我不是愛慘了你，怎麼會千裏迢迢跑到不二教蒸包子。想我慕容沉一世英名，盡毀於你手。你還問我是不是真的愛你？芷兒，你讓我好傷心。”
他做西子捧心狀，滿臉皺得跟個小老頭似的。
“你這輩子都不會騙我，對不對？”古芷握住他溫熱的手取暖，目光沉靜。
“不會。若是我慕容沉騙你瞞你，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慕容沉反握她的手，大掌包著她纖細的手掌，如同圈住她的一生一世。
古芷突然笑了起來，笑容融入月光，皎潔似水，月華無雙。
慕容沉，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