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反應過來的兩人更是漫無止境般咄咄逼人。
“……你們，真的有愛過我麼。”棠見岄低垂著頭，語氣異常平靜。
她的臉色壓抑而陰沉，像是在極力克製，更像是無聲的爆發。
“你說呢？要不是你，你哥怎麼會死？！咱又怎麼可能會受盡冷眼和侮辱？！活得痛不欲生？！”
“你一個女娃，死了就死了，可是為什麼死的是我們棠樾……嗚嗚嗚——”
看似輕飄飄的話傳進棠見岄耳中，卻將她傷的慘不忍睹。
她強忍住湧上喉嚨的酸楚，嗓音裏盡是委屈。
“難道我就不是你們親生的了嗎？憑什麼把所有的不幸都算到我的頭上？！你們就沒有絲毫的錯嗎？”
“我們有什麼錯？！錯的是你！是你沒有阻止他！他才會出事的！我真是後悔當初生了你！你這個罪魁禍首！你不得好死！”
“嗬……是啊，我不得好死，我確實是不該活著對吧？！就像你們說的那樣，如果不是我哥想要妹妹，這世界上壓根兒就沒有我這麼個人，如今你們也不會悔恨至此吧？！”
“我要是知道生下你的代價，是失去棠樾——那我寧願當初就將你扼殺在肚子裏……”
母親一如既往的說著刺痛人心的話，棠見岄用力擦掉眼角剛落下的淚珠，骨子裏透著一絲倔強。
她淡淡一笑，連帶著嗓音裏也摻雜著失望。
“好。我就隻問你們一句，真的……真的是因為我嗎。那時的我雖然才十二歲，可並不代表我就沒有記憶。你們捫心自問，對不起棠樾的，究竟是誰。”
兩人一時之間沉默了，嗚咽聲戛然而止。
棠見岄急忙上前，拿著茶幾上被擅自拆開的藍白色信封，衝進了臥室。
片刻後，她拉著行李箱，在他們身旁站定。
“錢，我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們。至於棠樾……我不相信他就那樣死了，我一定會找到他，然後帶著他回來見你們，在那之前，保重好自己。”
“……”這次他們無言反駁，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帶著行李打開門，隨後便關上門。
“呼……”整個世界安靜下來了，棠見岄整理好心情，攔下一輛出租車後，往高鐵站駛去。
這場爭吵，最終以棠見岄的退步而停止。
七個小時的高鐵坐下來，棠見岄明顯有些吃不消。望著舊季城灰蒙蒙的天，竟還有些感慨。時隔六年，她終於回來了。
這一次，不會走了。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在學校附近租了間老房子，空間略微偏小，隻有臥室、廚房和洗手間。臥室有最基本的家具，廚房緊挨著廁所，也一應俱全。
小點舊點都沒關係，主要是房租才三百塊一個月，加上水電，一個月五百有餘。
檢查好房間後，棠見岄倒在床上，就這樣趴著睡著了。她打算先休息一下，準備晚一點再出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兼職。
迷迷糊糊間，她似乎是聽見什麼聲音，急忙睜眼。房間裏空空蕩蕩，並沒有什麼異樣。
目光遊移在角落各處，就連床底她都沒放過。
“奇怪……嗯？”窗台邊上一隻毛絨絨的小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棠見岄湊近一看，居然是一隻奶黃色的小貓。它正津津有味的啃咬著腳邊的魚骨，嘴裏還時不時發出脆響。
小貓聽見身後發出聲響，瞬間警惕。不等她觸碰，一溜煙兒跳出窗外，朝著巷子深處躲藏起來。
棠見岄聳了聳肩，轉身進了浴室，衝了澡。把東西收拾好之後，她才出門往最熱鬧的市中心走去。
過年時的氣氛往往都是持續得最久的。
原本熱鬧的地方忽然變得安靜起來，而鮮少有人經過的地方卻名聲大噪，還成了著名景點。
棠見岄看著人來人往的四海，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和眼前的記憶重合……
“岄岄快來！這裏有大貝殼哎！”
“就來了，等我挖~出來——”
小男孩提著一個小桶，在已經幹涸的沙灘上，發現了一枚純白色的扇貝殼，他兩隻眼睛一閃一閃的。急忙跑到正在拿著小鏟子，一個勁兒挖個不停的小女孩的身後。
小女孩兒笑得特別燦爛，因為媽媽說誰挖的多，誰就可以買玩具了。她被哥哥拉到那顆貝殼旁，開始使勁兒鏟起沙子。累了就把鏟子遞給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