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自己是不是要少了?她苦著個臉,心裏的想法像是都寫在了臉上一般。
江嶼煋強迫自己壓下胸腔裏的怒意,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
“怎麼?是覺得自己說少了,虧大了?”
被說中心思,古紀瀾一時半會沉默了。
“哇哦……這母親,怕不是這輩子來討債的吧?真是一丁點兒良心都沒有呢~”溫池焰沒忍住揶揄。
季扶歌會意,語氣裏嘲諷意味直接拉滿,
“攤上這種母親,她也是,真夠倒黴的。”
江嶼煋打開手機錄音,放在古紀瀾嘴邊,沉聲道,
“你得先保證,收了錢簽了協議,她就徹底與你們無關,並且……不管以後,你們用任何方式,都不能強迫她回去。”
“行~這麼簡單!終於能擺脫這個拖油瓶了,我開心還來不及!這輩子我都不可能會再讓她回來!”
古紀瀾儼然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刺痛人心的話沒有一絲猶豫,便脫口而出。
她在心裏盤算著,一千萬就一千萬吧,反正意外險剛好就這麼多!
也不算虧!
她又說了很多話,江嶼煋都一一錄了進去。
他重新揣好手機,退回身後的椅子上坐下,雙腿交疊在身前,側頭目視著手術室大門。
半晌,古紀瀾終於拿到了這筆巨款,興奮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巴不得立刻就走。
江嶼煋眸子微眯,冷聲道,“你可以走了。”
這種連自己孩子都不在乎的人,他看著就煩!
好似終於得到他的準許般,古紀瀾覺得自己再多待一秒也不行,直接起身就衝出了醫院。
嘴裏還在不停念叨著,“發財啦發財啦!”
三人一時之間難以言喻。
……
不知道過了多久,棠見岄才緩緩醒來。
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和熾光燈,有些不適應。她把手擋在眉前,遮擋了刺眼的光。
“滴……滴……滴……”頭頂是她的心電率顯示屏。
左邊手心裏傳來溫熱,棠見岄微微側頭,腦袋還暈暈沉沉的。發覺手被緊緊握住,她的視線被簾子遮住一半,身旁一抹熟悉的粉色映入眼簾。
她輕輕撥開簾子,他的臉在眼前,漸漸變得清晰明朗起來。
一縷碎發落在他卷翹濃密的眼睫,時不時輕顫。他雙唇緊抿,眉心微蹙。白皙的皮膚在燈光的照耀下,似乎是顯得更加蒼白了。
“江嶼煋……”棠見岄想抽回被他緊握住,微微發麻的手,卻沒什麼用。
她無奈歎氣,見他似乎是白得有些不正常了,突然想到他今天淋了雨,她急忙摸了摸他的額頭。
“天,好燙!發燒了!”
棠見岄摁下床鈴,喚來護士。
“三十七床,怎麼了?”
“快,他在發高燒!”
聞言,病房裏瞬間驚慌起來,護士朝著門外大聲喊道,“快!來兩個人!”
棠見岄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抬上隔壁病床,隨後醫生護士在給他做物理降溫和打吊針。
過了許久,江嶼煋的體溫還是降不下來。
她攥著被子一角,心下越發擔憂。鼻尖一酸,沒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
都是因為她,江嶼煋才會這樣的……
古紀瀾說的沒錯,遇見她的人都會倒黴……
她就是掃把星。
強烈的自責在胸口盤旋,酸澀且痛苦。棠見岄一把拔掉針頭,強迫自己站起身來,緩步朝門外去。
……
“快!把蘇醫生叫來!溫度降不下去啊!”
“蘇醫生今天來了,我去找他!”
……
所有人都在忙,根本沒人注意到棠見岄不見了。
半夜十二點的空氣很濕,初夏的風很舒服,打在身上冰冰涼涼的。
棠見岄身上還穿著粉白條紋病號服,她坐在蛋糕店靠窗的位置,視線掠過一個又一個經過的人。
眼角是止不住的淚珠,桌上是一個完整的草莓蛋糕,腦子裏很混亂,都是一根根壓垮她的稻草。
“不好意思,我們要打烊了,請問您是在等人嗎?”
“嗯。”
棠見岄沒否認,或許吧,雖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等誰。
營業員朝她甜甜一笑,“可以麻煩您到外邊等候區等嗎?萬分感謝!”
“好。”棠見岄起身,直接就木愣愣的出去了。忘記桌上還有蛋糕,最後還是營業員幫她拿出來的。
“我都忘了,謝謝你。”她禮貌點頭道謝,微微一笑。
“不客氣!”
……
氣氛突然安靜,棠見岄望向街對麵的臨橋,端著蛋糕緩步而去。
霓虹燈下的臨河很絢麗,光透過粼粼的水麵打在她的側臉,眸子相映上淡雅朦朧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