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見岄頭也沒抬,注視著腳尖,
“不用了,直接火化吧。”
活著的時候痛苦經曆一遍就行了,沒必要死了還要重複承受。
李警官點頭,“火化是一定會火化的,因為吸了毒隻能選擇火化。我們也隻是給他頭照了片子,裏邊的血塊很大,幾乎已經遍布的整個腦腔,但是具體是吸了什麼毒,還尚未可知。”
“麻古。”
李警官問她,“你怎麼知道?”
“我見我媽有偷偷給他喂過,但是被我阻止了。”棠見岄抽回江嶼煋握住她的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現在想來,棠淩盛沒有好轉是有原因的。
“麻古……那基本上就沒什麼救了,救不了的。麻古又叫進階版冰毒,常在地下高層中遊蕩,被那些人藏於股掌之間,無味無色,很容易就中招了。”
“能找到那個下毒的人嗎?”
“難說。”
沉默許久的江嶼煋突然起身,說是去一趟洗手間。
棠見岄瞥了一眼他朝裏麵去的身影,視線再次落到李警官身上,
“那你們有沒有聯係上我母親?”
李警官無奈歎氣,“暫時還沒有。”
棠見岄突然噤了聲。
……
街道邊的大樹枝繁葉茂,蟬鳴聲在葉子縫裏響起。有幾縷碎光從穿過葉簇,落在江嶼煋粉色的發頂,暖洋洋的。
棠見岄把剛拆開的飯團遞過去,是番茄味的。
江嶼煋勾勾嘴角,“所以你不喜歡番茄味。”
“嗯。”棠見岄也不否認,“不過如果是白糖番茄和番茄糖醋排骨就喜歡。”
“我明白了。”
棠見岄抬頭,“嗯?”
你明白什麼了?
江嶼煋咬了口飯團,“主要是番茄味道的東西你不喜歡,但如果是菜,就能接受。”
棠見岄擰眉。好像……是這樣吧?
她朝他點點頭,“對。”
江嶼煋把咖喱味飯團塞她手裏,“吃這個。”
“哦。”
“吃飽了帶你搬家。”
棠見岄扭頭看他,麵露疑惑,“搬家?”
她什麼時候說過要搬家了?
江嶼煋吃完往嘴裏不停灌水,有點噎人。
冒著尖兒的喉嚨快速上下滾動,棠見岄清楚的聽見了他喝水的吞咽聲。眼睛不爭氣的往他脖子上瞄著,心跳在失控。
江嶼煋側頭,語調漫不經心,“待會兒在告訴你。”他還沒做好準備,該怎麼對她說出口。
棠見岄急忙收回視線,把飯團一口塞進嘴裏,嘀咕出聲,“嗯……”
她沒什麼東西能搬的,除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和幾套衣服,基本上都是可要不可要的雜物。
江嶼煋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和收納袋,率先下樓。
棠見岄站在原地沒動,直直的盯著門裏曾經的那個家,心底一時感慨萬千。
江嶼煋沒聽到她的腳步聲,下意識回頭,
“走了。”
棠見岄長歎了口氣,緩緩關上門,跟著他離開了春苑。她把鑰匙放進包裏,心想著要是古紀瀾哪天回來了,沒鑰匙怎麼辦。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江嶼煋打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問她,“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帶你走。”
棠見岄垂眼,“我知道。”
因為他怕自己一個人在家,照顧不好自己。
怕她有危險的時候,自己不能及時趕到。
怕她會胡思亂想。
江嶼煋抿著唇,猶豫半晌,隨即自顧自說了句,“因為你阿姨讓我照顧好你。”
聞言,棠見岄瞳孔驟縮,她是聽錯了麼?
這跟古紀瀾有什麼關係?
他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怎麼突然就被拋下了……
棠見岄淡淡一笑,胸腔裏抑製不住的痛到窒息,“所以,她是徹底放棄我了麼。”
江嶼煋心下一緊,猛的踩下刹車。棠見岄突然被彈了出去,額頭結結實實的撞上他及時伸過來的手背上。
他側過身,語氣著急,
“抱歉,沒事吧?”
棠見岄整理著耳邊碎發,下意識搖頭。
“……”江嶼煋一時語塞。胸口微微發酸,越來越慌,喉嚨裏發不出一點聲音。
該怎麼解釋……
棠見岄一時之間紅了眼眶,她望著窗外,車裏突然的沉默擊碎了心裏的城牆。
六年前,哥哥就拋下她了。
如今棠淩盛死了,古紀瀾也走了,不知所蹤。
短短幾年,她被拋棄了三次,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