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煋彎下身子,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嘴角噙著笑,“不許哭鼻子,醜死了。”
棠見岄瞪他,“你走開!”
臭江嶼煋!
一會兒逗她笑,這會兒惹她生氣的!
“好了不逗你,”他語氣突然嚴肅,“你最好了,我最愛了。”
——你最好了,我最愛了……
嗡!
大腦有片刻的宕機。
棠見岄睫羽輕顫,心底越來越慌亂。她在不停調整呼吸,視線在亂竄,抓也抓不住心跳的尾巴。
“你……”
話音未落,一道沉喝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話。
“哎哎哎——都散了散了!”李警官朝周圍人群甩甩手,示意他們別杵在這兒看了。隨後他在江嶼煋身旁站定,朝他點頭恭敬道,
“那就麻煩兩位先隨我回警局,解釋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兩人相視一眼點頭,棠見岄率先坐進車裏。
江嶼煋問她,“屍體下來了,要看一眼麼?”
棠見岄搖搖頭,“不看了。”
剛在房間已經看仔細了,雖然父親死了,她還是會抑製不住的難過,但也僅限於那一絲僅存的親情。
說來不孝,她沒有很痛,反而是釋然。與其看著他每天為了戒毒生不如死,倒不如死後徹底解脫。
江嶼煋沒再勸說,隻是轉過身去,替她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朝李警官微微點頭,把她從車裏拉出來,隻手抱進懷裏,另一隻手還摁著她的腦袋,把她的臉貼在自己的頸窩裏。
“我們隨後就到。”
李警官朝他禮貌微笑,“好。”
隨著殯儀館的車跟著警車離開春苑,一輛紅色紅旗也跟了出去。
江嶼煋隻手握住棠見岄的手,時不時側頭看她,心裏的擔憂越來越盛。
棠見岄一言不發。
她任由他帶著自己往臨橋去,視線落在熟悉的階梯上,腦海中思緒萬千。
“先緩緩。”江嶼煋在她愣神片刻時,繞過車身,把她拉了出來。
風很悶熱,貼在臉上格外黏膩。
棠見岄望向臨河,在渡口處不遠的地方,那裏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兒童水上樂園。
小孩們穿著泳衣,腰間還套了個遊泳圈,在相互戲水打鬧。大人們在一旁看著他們,嘴角溢出的溫柔落進了她眼底。
鼻尖很酸,棠見岄下意識揉了揉。
江嶼煋突然出現在她身後,手裏還拿著一塊草莓蛋糕,
“說是剛做好的,嚐嚐?”
棠見岄淡淡一笑,“嗯。”
她接過來放在手心裏,沒怎麼動。她是真的沒有胃口,又不想掃了他的興。
江嶼煋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無奈歎氣,
“總要先填填肚子吧?”
早上出院就沒怎麼吃,好不容易吃進去了一些,又全吐了。
可把江嶼煋心疼壞了。
“好。”棠見岄剛要吃,胃裏突然出現陣痛,隨後痛感愈來愈烈,她不動聲色的將手摁在心口,淡淡說了聲,“我等會兒再吃。”
江嶼煋伸手捏了捏她耳尖,語氣透出寵溺,
“行——那我放車裏去,等會兒記得吃。”
棠見岄沒回頭,“好。”
……
很快他們就到了警局,李警官已經在大門口等候。
“請跟我來。”他邊走邊闡述,“初步判斷,是因為突然神經失常,導致後腦勺摔在地板上,導致顱內出血而死。”
兩人跟著他一直到大廳長椅坐下,茶幾上是早已備好的茶水,江嶼煋端了一杯遞給棠見岄。
棠見岄接過沒喝,又放了回去。她抬頭看向對麵的李警官,
“他之前被人陷害,酒杯裏麵下了毒品。”
李警官眉頭一皺,語氣嚴肅,“吸毒了?!”
棠見岄點頭,“他是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才咽下去的。”
“那為什麼不送去戒毒所?”
“於心不忍,怕他出不來。”
李警官沉默了。
確實,一旦進了戒毒所,很少有人撐得住那些戒毒方式的。不是在途中死亡,就是因為無處發泄毒癮而被憋死。
“那你,是什麼時候不在家的?據我們了解,你母親也不在家很久了。”
棠見岄緊了緊被江嶼煋握住的手,嘴抿成了一條直線,“兩個周前,她我不知道。”
江嶼煋雙腿交疊,雙手掌心把她的手包裹著放在膝蓋上。他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李警官朝後仰了仰,長歎了口氣,
“難辦咯,屍體都已經開始腐爛了,想解剖屍檢……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