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半個月過去,似乎一切都歸於平靜。
一出院,棠見岄就急匆匆的帶著江嶼煋回了春苑。她還是會擔心棠淩盛,古紀瀾總是不在家,他又時常犯毒癮。
她在兜裏找了好半天都沒找到鑰匙,最後還是江嶼煋問她是不是忘記放哪兒了,結果在手機殼裏找到……
“吱嘎~”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這門總是吱嘎吱嘎響。
江嶼煋微微欠身,跟著她側身進門。
“奇怪,怎麼這麼亂……”
家裏哪裏還有古紀瀾的身影,客廳裏雜亂不堪,到處都是被刀砍過的痕跡,空氣中還時不時飄蕩著一股子腐臭味道。
“爸?”
棠見岄看見茶幾邊上的血跡,心底猛的湧上恐慌,她下意識在房間裏尋找著棠淩盛。
江嶼煋跟在她身後,掃視一圈客廳,眉心微蹙。他隻手拉緊她手腕的手,輕輕一收,
“是不是冰箱裏的肉壞了?”
棠見岄歪頭看他,“冰箱裏的肉怎麼會壞?”她抽出手來,自顧自朝她臥室去,嘴裏還在嘀咕著,
“她不在,是又出去了麼……”
江嶼煋抿唇,這是他第一次來她家裏,和他想的不一樣,這個家似乎沒有表麵上那麼平靜,反而處處支離破碎。
像是被入室搶劫。
被刀劃爛掉的沙發,地板磚上幹涸的血跡,破碎的茶幾,液晶屏上的裂痕,和窗外陽台上已經腐爛的綠植。
……
他抬眸,一動不動的盯著棠見岄四下尋找的身影,呼吸一緊,心髒鈍疼。
很難想象沒有父愛和母愛這些年,她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棠見岄?”
客廳裏很安靜,江嶼煋能聽見自己心跳動的聲音。他朝臥室門叫了一聲,沒回應。
他臉上肉眼可見的急了,小跑進她房間。
一入眼是陽台邊上的中年男人,和跌坐在地板上雙手撐在腳邊的棠見岄。
男人一隻腿還搭在矮凳上,臉色烏青,嘴巴大張。衣服上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口子,身上還散發出一股刺痛鼻腔的腐臭味。
他靜靜的躺在那裏,被暴雨淋過後的陽台地板上,積了一窪水渦,手臂被泡在水裏,已經發黃發皺,肉已經鬆垮下來,垂在地上。
江嶼煋心下了然,急忙上前半跪在她眼前,一把將她撈進臂彎,捂住她空洞的雙眼。
“岄岄……”
頭頂一聲輕喚,棠見岄故作淡定,抹掉眼角的淚漬,“我沒事,先起來吧。”
江嶼煋聽出來她嗓音在發抖,想開口安慰的話一瞬間哽在喉嚨。
棠見岄雙手按在他臂彎,往後退了一步,重新把視線挪到棠淩盛的屍體上。她異常平靜的摸出手機報警。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這種夢做多了,她都已經麻痹了。
從舊季城回來,知道棠淩盛的情況後,古紀瀾從來沒有好好照顧過他,除了給他擦擦身體,其他事情都是棠見岄仔細做的。
所以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意外,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不管自己再怎麼對他好,棠淩盛也不會領情,反倒是隻要一有不如意,就會拿她出氣,一味的想要趕她走。
如果說要論誰最對不起棠淩盛,隻能是把他丟下的妻子古紀瀾了。
……
因為警方的介入,這棟樓被暫時禁止進出。
棠見岄和江嶼煋被警察叫去一旁問話。
樓下擠滿了吃瓜群眾,閑言碎語一觸即發,
——“搞半天是死人了!我說這幾天咋總是聞到下水溝裏的味道,居然都臭家裏了,咦……”
——“也真是的,每天都見古紀瀾那女人捯飭的花枝招展的,我就說她不正經吧?!你看,自己老公死家裏都不管!”
——“誰說不是呢……唉我聽說啊,她那個女兒也不是什麼好貨色,每天晚上都是半夜回來的,我起來上廁所都看見好多次了,每次都穿的跟個狐狸精似的……”
棠見岄一愣,下意識抬頭看向江嶼煋,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她慌亂中想要解釋,忽地心口一堵,半晌說不出話。
江嶼煋伸手在她發頂使勁兒揉了揉,聲音溫柔,“誰說的都別聽,聽我的就行。我信你。”
棠見岄低垂著頭,沒說話。
半晌,一滴滾燙的淚,落在他剛準備去捏她耳垂的指尖,耳旁有微風拂過,吹涼她臉上的溫度。
“如果,如果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呢?你會在心裏怎麼想我……”
江嶼煋手上一頓,隨即低笑出聲,“那……坦白從寬?然後,改邪歸我?”
棠見岄被他故作生氣的模樣逗笑,衝他點頭,“好,坦白從寬。”
眼睛朝下彎彎的,眸子很清澈。小臉精致,皮膚很瑩潤。她笑起來很漂亮,是十八歲花季少女中的一抹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