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長，深不見底。
棠見岄趴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剛編輯好的信息，在猶豫著要不要發送過去。
手機界麵上是昨晚和江嶼煋的聊天記錄。
——“江嶼煋，我想和你在一起。”
——“抱歉，是我說晚了，謝謝你如我所願。”
她最終還是發了過去。
——“你還沒告訴我……”
幾乎是下一秒，那邊就回了信息。
——“愛不會忘，我不會忘。我隻會越來越愛你，除非是生老病死，都不會有意外。”
棠見岄麵上一頓，鼻尖有些微微發酸。
原來是這個意思。他隻會越來越愛我，除非大腦死去。
她突然覺得好對不起他。
一個月後就要離開他，對他而言，自己是不是太過於自私了……
她反複翻看著今天拍的合照，眼眶漸漸濕潤，那股控製不住的情緒，在狠狠撞擊著她的神經。
一連好幾個晚上，棠見岄都是看著星星和月亮，一直到天空泛白。
隔天一早，她拖著極度疲憊的身體，獨自一人往醫院去。
她騙江嶼煋說家裏的親戚來看她了，所以今天不約會。
怕他知道自己來醫院檢查，會陪她一起來。怕自己會查出不好的情況。
怕他會不顧一切的和自己在一起。
棠見岄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哪怕時日無多，也無所謂。珍惜好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已然無憾。
就自私一次。
她坐在走廊椅子上，仰著頭看向米黃色的天花板，白熾燈真的很刺眼。
手裏是剛從醫生手裏接過來的各種報告。
化驗結果總結，急性白血病複發，情節嚴重，建議及時留院治療。
急性白血病……
“嗬，意料之中。江嶼煋，我就要死了……還有不到兩個月，我就要死了……”她嘴裏不斷重複著，臉上是一道道滾燙的淚痕。
路過的人會時不時偷瞄她一眼，嘴裏便開始喋喋不休。
“這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坐那兒哭？家人也不在身邊。”
“估計就是家人得了啥難治的病，才這麼難過……”
“……”
“小姑娘，你這病情很嚴重了，身體各個器官都在枯竭，元氣大傷。如果你執意要走，我也留不住你，可是世界這麼美好，有那麼多愛你的人，你別輕易就放棄啊，要配合我們醫生檢查，至少也能活得久一點！”
“謝謝醫生，你讓我先想想。”
……
棠見岄深深歎了口氣，捂著臉垂在膝蓋上，滿腦子都是剛在診室裏，醫生的勸告。
且不說能活多久，光是治療費用，對她來說都是一串天文數字。
她無力承擔。
可是為了江嶼煋，她想試一試。盡力活的久一點，更久一點。
街道上車流湍急，棠見岄把手裏的幾頁紙張扔進一邊的垃圾桶，邊走邊回複江嶼煋發來的信息，自顧自往深夜酒吧去。
請了這一個月的假，還沒回去看過。青姐說雪彪找了他幾次，都撲了個空。
今晚說什麼也要見到她。
無奈，她隻能找借口告訴準備來接她的江嶼煋，回深夜一趟。
今天酒吧裏人不多，似乎是因為時間過早，還沒來齊。
棠見岄剛進門，就被青姐一把拉到包間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