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謝闖在趙浩青的陪同下,離開了包房。門口,一身簇新西裝的肖望正在活動著脖子,似乎紮緊的領帶讓他很不舒服。趙浩青笑了笑,對他做了一個鬆一鬆的手勢。肖望點點頭,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隨即就雙腳跨立,正色站在門口。
宴會行將結束的時候,衣洪達終於趕到儷宮娛樂城。在生硬地向謝闖道賀後,一臉陰沉的衣洪達就不停地吸煙、喝酒,麵前的佳肴碰也不碰。
酒足飯飽之後,陳慶剛等三人被安排到VIP房休息,還安排了幾個女公關陪他們打麻將、唱歌。傍晚時分,謝闖終於帶著趙浩青回來了。
一進門,王革就嚷起來:“闖王,你幹嗎去了?留我們在這裏打麻將,媽的我輸給慶剛好幾萬了。”
衣洪達也推開眼前的麻將牌,陰著臉說道:“闖王,有話快說,我今天很忙。”
謝闖倒不著急,脫掉外套扔在沙發上,坐到衣洪達旁邊,問道:“老衣,貨的事兒怎麼樣了?”
衣洪達看了看謝闖,又看看另外兩人,臉色更加難看。
“怎麼,你們都知道了?”
“在C市,動‘四大家族’的貨,不是小事。”謝闖笑笑,“瞞不住的。”
衣洪達罵了一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聽罷,四個人都陷入短暫的沉默。片刻,王革看看謝闖,問道:“闖王,你怎麼看?”
謝闖略沉吟了一下:“老衣的貨車司機說,這幾個人都是生麵孔,車是套牌,手法也挺利落,恐怕不是一般的小毛賊。”他頓了一下,麵向衣洪達,“而且,老衣,我覺得你的人裏有內鬼。”
“我也在查。”衣洪達拈起一張麻將牌,又狠狠地拍在桌麵上,“一百多萬的貨,吞下去也得給我吐出來!”
“老衣,貨的事不算大。”謝闖笑笑,“你想過沒有,對方吞了這麼大一筆貨,目的是什麼?”
衣洪達愣住了,和陳慶剛、王革對視了一下。
“闖王,你的意思是?”
謝闖環視其他三人,慢慢地說道:“這批貨,到了任何幫派手裏,都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王革頓時緊張起來,急忙說道:“闖王,你別開玩笑!”
謝闖笑起來:“我當然不是說你們,大家認識了這麼多年,不會對自己人下手。”
衣洪達哼了一聲。謝闖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說道:“C市這麼大,能撈錢的領域也越來越多,我們混了十幾年,有了這樣的身家,有人眼紅,也算正常。有人想取我們而代之,更正常。”
陳慶剛看看謝闖,慢慢地說:“也就是說,又有新人要冒頭?”
“有這個可能。”謝闖垂著眼皮,點燃一支煙,“除了我們四個,C市的大小幫派還有十幾個。看著別人碗裏有肉,能不眼饞?”
“會不會是梁四海?”王革想了想,“這小子最近挺活躍。”
“不會,他是小蝦米。”謝闖搖搖頭,“前幾天剛被我幹了一下,成不了氣候。”
“哼,是呀,被你幹了,”衣洪達的表情依舊不善,“所以劫了我的槍,回頭找機會再來幹你!”
“哈哈,老衣,別賭氣。”謝闖笑笑,拍拍衣洪達的肩膀,“其實被誰劫走都不重要。如果我們夠強大,照樣能幹掉他!”
其餘三人互相看看,又把視線齊齊地投向謝闖。
“一直以來,C市人都把我們稱作‘四大家族’,大家各有各的地盤,平時井水不犯河水,各發各的財。”謝闖慢慢地說道,“不過,大家想過沒有,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王革訕笑道:“闖王,你想得夠遠的。”
“C市的經濟發展越來越快,這塊蛋糕也會越來越大。再讓那些小蝦米們撿蛋糕渣吃,他們肯定不幹。”謝闖的目光一一掃過其餘三人,“他們吃不飽,就要起來造反——到時,我們四個能應付過來麼?”
“闖王,你別繞圈子了。”陳慶剛沉吟半晌,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個世界很現實,幹掉你,我就能做大哥。”謝闖伸出一隻手,攥成拳頭,“要想不被人幹掉,我們就得團結起來,形成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王革向左右看看,“我們要……合並?”
“是合作。”謝闖目光炯炯,“更有力、更深入、更徹底的——合作。”
衣洪達麵無表情地看著謝闖,最後站起來,整整身上的衣服。
“闖王,你說完了吧?”衣洪達轉身向門口走去,“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謝闖看著衣洪達走出包房,臉上看不出表情變化,轉而麵向陳慶剛和王革。
“你們二位呢?”謝闖問道,“有什麼想法,不妨說說。”
陳慶剛和王革對視一下。隨即,陳慶剛笑了一下:“闖王,這事兒……有點太突然了,容我們哥倆想想。”
“行。”謝闖倒也爽快,“有什麼意見,隨時聯絡我。”
送走陳慶剛和王革,趙浩青返回包房,見謝闖還坐在沙發上,表情從熱情洋溢變得若有所思。
趙浩青替謝闖點燃一支煙,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
謝闖吸了半支煙,轉身看看趙浩青,問道:“浩青,你怎麼看?”
“陳慶剛和王革那邊問題不大。”趙浩青斟酌著詞句,“比較棘手的是衣洪達。‘四大家族’裏,除了我們,衣洪達的實力最強,硬來,恐怕隻能兩敗俱傷。”
謝闖點了點頭:“老衣和王革最要好,搞定了老衣,王革那邊就水到渠成——到時陳慶剛想不答應都不行。”
“闖哥,接下來怎麼辦?”
謝闖想了想:“我奇怪的是老衣的貨那件事,早不劫,晚不劫,偏偏在這個當口出事。”
“我去查一下。”趙浩青立刻說道,“老衣的人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