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排隊的時候,不知不覺她就把我當做大樹,使勁地靠過來,靠著摩擦。就像是那種在泥潭裏邊滾了半天的水牛,當太陽把它們身上的泥漿曬成泥塊之後,它們就尋找一棵大樹把身上的泥塊摩擦掉。當時背後的那個女孩就像一頭鮮豔的母水牛,渾身沾滿了泥塊,寂寞地把我的背當成樹木來摩擦。當時的情形是這樣子的。當那個女孩貼著我背部的時候,我當初還以為她被後麵的人推搡著往我這邊靠的呢。這花枝招展的女孩,不久就開始把胸部直接貼在我的背上。我這時候才感覺到,兩個半球形的冰涼的東西軟綿綿地在我背上來回移動,做著有規律的勻速直線運動。來回移動的確是一種享受,因為我當時排隊,擠在人群中,被各種難聞的氣味熏得快要窒息。還有,人群散發的熱量讓我渾身冒汗,我的襯衫都濕透了。就在這種艱苦的時候,就像是在火焰山中突然來了兩塊冰球,在我的背後做著無目的的布朗運動,把我弄得非常舒服。就像突然在空調房間喝著冰水,仿佛在雲裏霧裏漂浮一樣愜意。愜意之後,就感到一隻纖細的手,在我**不停的撫摸。然後就像是一條靈巧的蛇從我的腰帶間鑽進去。我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的指甲很長。我當時拿著一本書在看,沒有辦法,況且也沒有錢放在褲子的口袋上,所以就隻好放任這隻纖纖細手揩油。我當時想看看能夠發生什麼奇異的事情,所以就沒有阻止。老子常常說,道就是有容,有容就大。我的確是有容,所以那個東西就慢慢地變大,膨脹。膨脹之後還有涓涓細流。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這種無色的液體是什麼,隻是當時僅僅感到液體流動的時候伴隨的是一種極大的愉悅。慢慢地,就像是整裝待發的軍隊,往遙遠的目標前進的時候總是會彈藥充足。彈藥充足之後,不久就抽搐,就像是給步兵衝鋒的炮火準備。接著我的頭皮和身體一陣收縮,然後是巨大的洪水泛濫的感覺。當時我不自覺地叫出了一聲“啊”。在極其嘈雜的環境下不算是很明顯,也招致了幾個人圍觀。這時候,那隻纖纖細手收了回去,從我腰帶間悄然撤出。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值得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剛剛發生的事情與他們無關。當時天是灰色的,灰色的填空下是許多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她們趕在冬天之前穿夏天的裙子招搖過市。
我轉過臉去,想看清楚那個女孩的臉,但是,她已經走了。那麼說,剛才的事情有可能是我臆想出來的。想到這一點,我非常傷心。沒想到這一揩油事件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到那時我還是沒從巨大的愉悅中解脫出來。所以我又覺得那是真的。於是就有一個站在灰色的填空下的人,那個人就是我,沉浸在幻想當中。幻想裏邊,有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帶個他巨大的快樂,接著就消失在人群中。那麼說,人群也不是真的,或許就沒有那麼一個人,一群人,或者根本就沒有動物園,也沒有沒有毛的老虎存在。所有的東西就是幻想。
最終,我找到了不是幻想的證據,那個證據就在我的口袋裏。那隻靈巧的手在我的口袋裏邊留下了一張字條,紙條上寫著:我喜歡你。你比女人還漂亮。第一場雪的時候到長城腳下,某村,某處等我。
我很詫異。我僅僅因為比女人漂亮就被喜歡上,被喜歡上還要被揩油,被揩油的結果是我要到下雪的時候到長城腳下等一個曾經帶個我非常愉快經曆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還穿著花枝招展的,我甚至沒有看清楚她的臉,臉上不知道有沒有雀斑。這一切都是令人懷疑的,因為這很怪異,怪異的結果往往是值得令人懷疑的。
於是我知道了,我要在下雪的時候到長城腳下某處。這本身值得懷疑。
但是,無論如何我決定下雪的時候去看看。課時問題是,現在沒有下雪,離下雪的時候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