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的冰棒賣得快多了,剛過中飯就賣完了。而這時阿牛回來不久,才賣出一點點。
後來,我進的冰棒數逐日增加,每天也能賺個兩塊多錢。
那天,我進好冰棒,坐在鎮裏等。過了好久,阿牛來了。阿牛說:
“你怎麼不先走?”我說:“一起來的就應該一起回去,我怎麼好意思一個人先回去賣呢?”阿牛生氣地說:“你這人真是書呆子,道理也聽不進去,那就讓你回去喝冰棒水吧!”
自此,我每次進好冰棒,就在鎮裏等阿牛。自然,我賣出的冰棒也減少了。
一天,我和阿牛在賣冰棒,一位大嬸買了一根,遞給阿牛五分錢。阿牛說:“還差一分。”大嬸詫異地說:“你不是一直賣五分嗎?
阿樹(我的名字)剛才也是賣五分呢,難道你的漲價了?”阿牛解釋說:“這冰棒是在另一個廠進的,最近這個廠用白糖代替了糖精, 用蒸餾水代替了山泉水,生產成本提高了,自然價格也漲了。”大嬸又摸出一分硬幣,一下丟在地上,粗聲說:“騙鬼呢!這麼小就掉進錢眼了,那長大了還了得!”阿牛的臉頓時紅了,站在那裏呆若木雞。
阿牛的漲價,招來了一些人的非議,也影響了他的生意。
晚上,我出去乘涼,路過阿牛的家門口,聽見他爸正在大罵:
“你這兔崽子,人小鬼大,是誰叫你漲價的?你是生病了要錢打針吃藥,還是快死了要打棺材釘?”隨後,就聽見“啪啪”兩巴掌,伴隨著阿牛壓抑的哭泣。
第二天賣冰棒,阿牛又價回原位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一個月過去了。
那天早上,我去約阿牛進冰棒,聽見阿牛在床上呻吟。近前一看,原來阿牛的腳又紅又腫,敷著刺鼻的草藥,下不了地。阿牛說:
“昨天賣冰棒不慎摔了一跤,郎中說沒有一兩個月,是好不了了。”
我安慰阿牛幾句,就一個人走了。隨後一個月,就隻有我一個人賣了。我把那隻小木箱換成了大木箱,掙的錢也比原來多多了。
轉眼暑期完了,我把賣冰棒的錢一數,不想竟有二百多元。但離那筆報名費,還差一百多元。
報名前一天晚上,這筆錢還是沒有湊齊,我哭喪著臉,一籌莫展。
這時,阿牛拄著木棍來了,他從內衣裏摸出一個小塑料袋,遞給我說:“樹哥,這是我賣冰棒攢下的一百多元錢,你先拿去報名吧!”
攥著那袋一分分皺巴巴的零錢,我的眼睛濕潤了。
開學後,我收到了一封廣東的來信,原來是阿牛寫的:
樹哥,在大學還好嗎?你還記得我們倆賣冰棒的事嗎?有些事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但不說又怕你誤解我。其實,漲價那事是我故意的,還有去新廠進冰棒和摔傷大腿,我也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讓你多賣幾根冰棒,多掙幾分錢,多緩解點兒壓力。這學期我輟學了,我爸說家裏窮,我又沒掙到學費,就讓我來廣東打工了。其實我蠻想讀書的,昨晚我都夢見了你那大學校園,像天堂一樣,美極了!我們倆還扛著木箱,正在裏頭吆喝著賣冰棒呢……我看不下去了,淚水濡濕了信紙。
我大學畢業後,成了一名老師,我放棄了留城的機會,回到了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