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下午1點30分,牛賁的生命永遠地定格在了詭異的金環島上。我們將他的遺體移到會客室的一角,神情肅穆,李小末則有些悲愴地泣不成聲。在一片氤氳的陽光中,似乎最後一個獻祭者已經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屠殺就此終結。
阿飛從牛賁身上搜出的那張字條則顯得頗為耐人尋味,我從魏雨晨手中接過一看,除了那一行血紅的字跡外,以下都是用A4白紙打印出的段落,這張字條在眾人手中被匆匆傳閱了一番,原文便是這樣:
“我是最後一個獻祭者,同時也是整個案件的凶手。
或許你們會覺得我是一個殺人犯,借著鬼船的幌子草菅人命,可等你得知七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後,一定會有其他的看法。
我曾經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們一家四口過著幸福安康的生活。是的,我的父親叫張佑威,而我現在的名字則是化名。七年前,正當我們一家在古霞山莊裏盡享天倫之樂時,一幫魔鬼闖進了我的生活,他們破壞了我原本寧靜的一切。
父親張佑威是一個打漁為生的老漁民,有些難以啟齒的是,他除了打漁之外還有一個不光彩的副業——古董販子。南海裏有許多沉船和古物,而我的家族正是靠這些古物積攢起了殷實的家底,買下了古霞山莊這棟老宅子。父親是一個挺有經商頭腦的人,山莊被他當做一處景點進行裝飾,平時我們也會駕船帶一些遊客出海釣魚,我們做著看似正經的生意,的確,在旅遊業日漸發展的時候,父親也不怎麼做古董生意了。
可就在那一天,那一幫人出海時忽然問到父親關於“明汝窯宣花青瓷罄”的事情,那枚古罄是父親早年趕海時在一處古船裏找到的,據說當世無價。我甚至都沒見到它的真麵目,但那幫人知道,為首的便是胡維達。
於是,在航行的途中他們多次和父親交涉,試圖威逼利誘他,以獲得那枚古罄,要知道汝窯很少出產這樣的東西,因此顯得格外珍貴。不知是誰透露了風聲,引來了這麼一群吸血鬼。他們先是誘惑父親,最後見利誘不成,居然起了殺心。
趕海的人比較忌諱海上的遺船,那些無主的漂浮船隻象征著死亡和詭異。胡維達捏造了一個關於鬼船的故事,然後在一個夜晚帶著那幫人展開了殺戮,他們殺掉了我的父親母親、還有我幾歲的妹妹,然後鑿沉了漁船,自己卻裝作遇到海難一樣。偏巧,那夜起了很大的濃霧,就跟現在一樣。
更不巧的是,胡維達一直以為父親會將那枚古罄藏在朝夕相伴的漁船上,卻沒想到翻遍了船艙竟然一無所獲。
後來我一直躲在一片毀壞的木板中,憑著良好的水性撐著,等到救援到達時,我隻剩下半條命了。他們在得知我還活著時已經來不及了,我已經被救援船帶走了。
我本想報警,但沒想到那幫人竟然搶先一步。他們捏造了海難的事實,眾口一致地說我們家的船遇到了鬼船,他們說的那個故事其實全是子虛烏有,但由於大家都口口聲聲這樣說,當地的媒體也跟著報道。胡維達收買了當時報紙的一個記者,也就是胥斌,寫了一篇報道,正是這篇報道幹擾了警方的視線,使之成為一個懸案。
更加讓我憤怒的是,胡維達竟然和當時臨海市公安局長的女兒鬱唯紫有曖昧關係,憑著鬱唯紫這條線,活生生地將我的證詞抹掉了,還威脅我,如果我說出去就要我不得好死。我選擇了沉默,你們知道,這樣的沉默是有代價的,這個代價便是他們的生命。
說到這裏,你們可能已經明白,那幫人到底是誰。
除了胡維達之外,那天在船上的還有常俊、顧雯雯和鬱唯紫。而罪魁禍首就是常俊和胡維達,他們親手殺死了我的家人並且沉屍大海。顧雯雯和鬱唯紫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難逃其責,她們陷入金錢的陷阱中,成為胡維達和常俊的幫凶,鬱唯紫更是主宰了整個案件的方向。而一直沒有參與的胥斌居然********,捏造故事的同時也扼殺了一個美好的家庭,甚至沒給我留下申辯的機會。
是的,他們都該死,可惜的是鬱唯紫的父親已經去世了,我真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些動手。
我自知罪孽深重,隻有一死。況且,我的生命就是為了複仇。為了我的家庭,我那隻有幾歲的小妹妹,還有我辛苦勞作的父母。
……”
落款是牛賁龍飛鳳舞的簽名,同他乖張的性格一樣,他的簽名也是一副反常規的樣子,極為不修邊幅。我默然看著這段文字,心中升起了一絲淡淡的酸楚。
“難道這就是事情的全部?”李小末披著一個絲質披肩,異常虛弱地問道。她已經極為疲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女孩輕輕倒地。
剩下的人都沒有說話,阿飛、許明遠、魏雨晨和我,都在各自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半晌後,魏雨晨打破了沉默,在一片陽光產生的眩光中,她端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雙眼飽含血絲,用輕微嘶啞的嗓音說道:“事情似乎就是這樣,如果牛賁是凶手的話,這場凶殺就結束了,你們記不記得,常俊遇害的當晚,牛賁曾經和他發生劇烈的爭吵,同時也透露了一些他和常俊有過節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