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華滋!”年輕人簡直咬牙切齒,“馬上、馬上把道路改變。一旦他們獲勝,立刻連接到關底!”
“那萬一他輸給談判魔女怎麼辦?”手下也很惶然,忙著做電腦電路的改變。
“怎麼可能。”陰冷地回首,年輕人掀動他如花瓣豔色的嘴唇,“如果會輸在這裏,我也沒必要害怕他了。”
最後一張牌由手中滑落。男人微笑眯目,眨了眨眼,“魔女陛下。我贏了。”
“耶!”晚了三秒,小慧大尖叫,“翻盤!按照約定。我們可以一起過關!”
“雖、雖然贏了是很好。”撐著膝蓋站在那裏的千佳,表情困惑,為什麼他還是有一種莫名其妙好討厭的感覺啊?
“阿喜。你太強了。你經常賭博嗎?”令他不快的主因——季秋正在一旁膜拜。既然阿喜已經恢複了凱子的身份,季秋又在開始算計她那有可能自垃圾箱挖回的百萬支票了。
“怎麼可能。”男人習慣把眼睛眯成一條線的笑了,“在迪拜,禁止一切賭博活動。呀呀,這麼說來,”他捂住嘴,“在機場的屏幕,我似乎看到了認識的人。真是麻煩。那些會參加賭博的家夥,還是中斷和他們來往比較好。頭痛的是,我人也在這裏。俗諺雲:責人先要斥己。這下子還真是難辦了。”
“沒關係。”季秋幫他動腦筋,“你隻是被賭的那方嘛。”
“原來如此。”某男微笑拍掌。
千佳涼涼地走過,“有工夫裝腔作勢,不如先應付下一關。”
“他、他怎麼突然對阿喜這麼不親切?”小慧愣住。
“同性相斥吧。”季秋黑線。少爺,請你成熟一點。
“但是道路、道路似乎……”小慧揉眼,“變短了?”
也許隻是幾株樹木的移動,但是適才看起來還頗為遙遠的那座山,已經近在眼前了。
“歡迎來到破關點——”身著西式執事服的麵具男在那裏恭敬欠身,“隻要選出不敗的祭魂之花,就可以隨我去見主人。”
“祭魂之花?”
位於山門前的這個地方,有片凹陷的土地。望過去,滿坑滿穀開著的全是隨風搖曳的薔薇科植物。
小慧不禁語塞:“全、全部也是玫瑰吧。”
千佳喃喃:“好像也有月季混在裏麵。”
“我怎麼還看到了石楠。我根本不懂花木啦。”
“挑選的基準在哪裏。”
“比起那個……”季秋愕然環顧他們,“最奇怪的是,怎麼會突然就到了破關點呢?”
就算不是血腥殘酷,也該狡猾刁鑽。最一開始如果沒有大叔犧牲自我站在那裏,就會爆破的機關反而比較嚴苛。道路應該越走越窄才是。為什麼忽然間就——豁然開朗了呢?
“比起想那點,”千佳提醒她,“還是先注意眼前吧。因為……”視線巡回,有另外一組衣衫破爛神情狼狽,但是也向這裏走來了。
在相同的條件下,選出能持開不敗的花。
雙手被花朵占滿的千佳,擰蹙眉梢,隔著層層花瓣看向同樣茫然回顧的季秋。他無論如何,也要見到遊戲的布局者。但是,即便見到了,真的能保護眼前這個女子的平安嗎?
現在。
也許現在就按下聯絡器。通知吳越先生開始行動比較好。事先約定的,在察覺真正的危險靠近之時,就可以請求他聯絡救援。如此一來,即使吳越還沒有記下全部的賓客名單,為了他們的安全,他一定會立刻開展行動。
但是那樣一來,千佳的願望,就無法實現。
清澈的眼眸躲在花朵後麵,也如柔軟的花瓣泛動著層層無法盡看的心事覆轉。
就這樣看著他的花。季秋覺得,他又變成了那個小小的少年。
“我一直都覺得,你非常適合戴花。”她伸手,笑著把花別在他的發上,“適合到了恐怖的地步呢。”
“你在想什麼呢,千佳少爺。”
站在花海中央的女人,用很久以前的方法,笑著稱呼了他。
垂下長長的睫毛,他也笑了,睫毛上卻有露珠盈動。
“我在想可怕的事。我是個,可怕的人。”
在來這裏之前,吳越答應了他的請求。讓他見到了萬裏。他和萬裏做了約定。他要救萬裏出去。他一定要堅持見到莊家。然後,他就會告訴他,有警方混入了這裏。而那個警官就站在霍格華滋的身後,是霍格把他帶來的。
沒錯。毀滅掉想要傷害萬裏的霍格華滋,那樣一來,萬裏就有了可以回去的道路。哪怕那裏是黑暗的世界……他也希望有小萬能夠立足的地方。不是作為黑暗的一部分,而是成為月光。
所以從一開始,他其實就想要背棄吳越。他總是這樣,為了達成自己的願望,輕易地背棄他人。
但是現在,言季秋,她也站在這裏。為了他而來。他知道繼續執行自己的計劃,對她會有危險。
“其實我是個不吉利的男人。所有和我有關的人,都沒能得到幸福。”
“是嗎?可是我是個挺吉利的女人。”她橫他一眼,“因為倒黴到頭,就該否極泰來。”
開在山穀裏的花,大多都是薔薇。
每一枝也那樣豔盛。沒人知道哪一株在折斷之後,會開得更為長久。作為敵手的隊伍,最後隻是隨便挑了開得未盡的蓓蕾。
“我們也要那樣嗎?”季秋抬首問。比她高了一頭的男子苦笑著伸手,“不。我們,隻摘白花。”
不管是紅色的薔薇,還是白色的薔薇。不管是未乍的蓓蕾,還是盛放的花株。隻要花離枝葉,他們敗落的時間就是相等的。
“但是。”金發青年將花苞伸向女子的鼻端,“白花的花卻是所有花中,敗落起來最美麗的。”
就像為了補償它的顏色最淡。開時最美的花,敗落最難看。紅色會變為黑紫,黃色會染上粉紅。
“就算其實沒有差別。白花看起來,卻能盛放得比它們持久。”他微微笑了,“就像你會覺得我適合這些美麗的花,就像你覺得你有一點喜歡我,一樣都是視覺欺詐。”
在花香盈繞的環境中,刹那裏忘記了險境。
抱著白花端坐在後麵的小慧和阿喜,他們在兩兩相望。
而季秋呢。季秋瞪視著又露出那種又像悲傷又像慈悲又像憐憫著什麼的眼神的少爺,忽然踮腳,她吻了他。
“不是欺詐,不是幻覺。”她說,“我喜歡你。麻煩的家夥。”
“主人。”執事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抱著同樣是白色的玫瑰,“我把獲勝者,為您帶來了。”
在直通山間別墅的堂皇茶室內,栗色頭發波浪成卷披灑肩膀,穿著領口由藍寶石搭絆扣緊的蕾絲邊襯衣,食指與拇指呈八字拄在鼻子下麵,以手肘撐在茶桌上的青年,翹起絹絲般的眼睫,謹慎地望向對麵。
高大男子正似笑非笑氣定神閑地以手抱肩。
“您好。”他這麼說著,點頭至意。
而臉色慘白的金發青年,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呼吸明顯。
“是不是哪裏有所誤會?”那波浪卷發的傲慢莊家,竟然以近乎謙恭的口吻問詢,“您怎麼會在這裏?”
季秋等人麵麵相覷。他在和誰說話?
“我的未婚妻遇到一點債務糾紛。”男人微笑著,伸手攬過小慧圓潤的膀臂,“所以,”他靠近她,“我是陪她來的。”
“原來如此。”青年鬆了口氣,“這次的怠慢我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既然一切隻是誤會,就請您帶著未婚妻子先行退場吧。畢竟,這種地方與你的身份並不匹配。”
“這兩位是我的大姨子和未來的連襟。”男人為難地看了眼季秋和千佳。
“請一起帶走!”隻要燙手山芋能快消失,波浪卷發青年此刻不在乎他帶走多少人。
“之前在關口處丟下的那個大叔……”
“我會立刻派人把他送回!”
“太好了。”應該是叫做阿喜——除此之外身份是謎的男人,一臉歡欣的眯細眼睛左擁右摟著朋友們,把他們往門口去帶。
“等、等一下……”千佳的腳僵直了,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還有事?”細眉跳個不停,栗發青年的手心都要被指甲捅破了。他隻是很倒黴有個認識船王的後媽好不好?否則就算迪拜船王財大氣粗,他也用不著這麼給他麵子。
大手扣緊了千佳的腰,阿喜阻止他繼續發言,自己卻輕輕側轉過臉,“對了。我會來這裏,是那位霍格先生的緣故。”
“什麼?果然是他!”
“唔。”意味深長地拉了個長音,男子繼續,“華滋家,除他以外,好像還有其他繼任人選。真希望是那個更通情達理的人繼位呢(笑)。”笑眼彎彎,回頭致意,“那麼,再見了。”
大門在身後關閉的同時,陽光鋪麵照來。在等待花謝的時候,原來已經過了一個晚上。
“你。”千佳愕然地看著他。
“這樣一來你就不必犯罪了吧。”那個男人莫測高深地笑著,眨了眨眼,“****的事就由****來解決。”
“你們在說什麼啊?”季秋一句也聽不懂。
“在說已經可以給警察先生發信號了。”一腳邁入準備在那裏給他們使用的直升機,阿喜笑著看向猶自怔忡的千佳,“對了。”他湊近他的耳朵,“我幫了你的忙,你是不是也該幫幫我。”
“但是你怎麼知道……”千佳的臉色還沒有緩過來。
“真主知道一切。”帶著雖然溫柔卻又強悍的臉色歪倚在座位中的男子,氣定神閑地揚了揚眉角。
隨著飛機的起飛,窗外卷過雲層。
惡意島在腳下已變成大海中的祖母綠。
“原來,這是個很美的島嶼。”季秋小小聲地說著,向窗下望去。目光沒有變動之處,有另隻一手悄悄伸來,與她瘦瘦的手掌握在一起。
尾聲
有關吳越先生怎麼聯絡了國際警方大顯身手的事,不是這個故事要關心的重點。而移交給英國的萬裏失蹤在某個夜晚據說是失去了一號繼承人的華滋家族所為,也繼續讓吳越去頭痛就好。
對於劇中的他們來說,此刻最最需要投以關注的是——
“你把小慧交給了那家夥?”言季秋張著血盆大口,正衝坐在公司電腦前戴著眼鏡算賬的新任會計柳千佳狺狺咆哮,“你知不知道那家夥竟然是迪拜人啊!”
“那又怎樣,他很有錢啊。是小慧欣賞的金龜婿!還是船王呢。”某男在據理力爭之餘,也不免有一絲心虛。
“可是,他們可以娶四個老婆的事你知道嗎?”
“那隻是傳統的一種說法……”某人推一推裝模作樣用黑框眼鏡,“現在很少有人真娶四個老婆的……”
“不對。柳千佳!我覺得這根本不是你的行事風格!你不可能沒好處就幫他這種忙。”
“在你眼中,原來我是這種人?”越心虛的時候,就要越大聲。沒辦法。既然同樣能夠達成願望。當然是不損兵折將的那種比較好。萬一被季秋知道他曾經有過出賣吳越的計劃,也許現在就不肯和他這麼親密了。那麼不得罪唯一知道這件事的阿喜,不就是理所當然嗎?
“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皆大歡喜是嗎……”牆上的可視電話——阿喜出錢安裝的,幽幽亮起,閃過了小慧高積雲密布的臉,“柳千佳,騙我說上船是大家一起去旅行到底是怎麼回事?”嬌小少女在萬裏之外口吐咆哮彈。
“小慧!”季秋慈母臉流淚撲過,雙手在可視屏上抓出滋滋響聲,“你被阿拉伯人怎麼了?他打你了?罵你了?啊啊,他侮辱你了!我知道他不會是好人的。有錢人,怎麼可能有好人?”
“哼。”嬌小的少女在畫麵那頭用力鼓臉雙臂交加,眼神可疑地漂浮著,“那、那倒沒有啦。”但是她就是忍不下這口氣,“柳千佳,你以為趕走我,你就可以和人家的小秋過二人世界了嗎?”
雖然並沒有這種打算,但千佳少爺的耳朵還是因此可疑地支愣了起來。
某少女一臉獰笑著伸向八字指,“冬海就要從美國回來了!”
轟隆隆——雷聲的預感,響徹在柳千佳的耳畔。
沒錯。這個叫冬海的,已經聽季秋提過不下五十遍了。他到底是……有一種令人不快的節奏隨著逐漸加快的心跳越響越大。注視著臉色難看的美青年,某少女越發猖獗,反手遮唇三八式笑,“哦嗬嗬嗬嗬嗬嗬。你的幸福不會這麼簡單就來臨的。我詛咒你。詛咒你在賺到五百萬之前,連季秋的小手指也碰不到!”
滋——可視電話,被從那一頭強行按滅了。
身著傳統服飾的酷男從背後抱住他可愛的小鳥。
“又在給千佳找麻煩嗎?”
“誰讓他竟敢……唔唔唔……不要突然吻我了啦!”
金龜婿是很好。但太有性格就是大麻煩。
——BY:痛苦並幸福著的小慧。
遠在這一邊的季秋也正瞧著被強行關閉的電話以及千佳放下電話後那青白交加的臉孔。納悶地思考:冬海是個女人的事,我到底該不該告訴少爺呢?
算——了。
誰讓他,也總對我,秘密主義來著。
也許以後的人生也沒法平靜。那就用另一種修辭來取而代之。嗯,少爺,今後也,一起熱鬧滾滾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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