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雪茄的陳忠實(1 / 1)

抽雪茄的陳忠實

陳忠實老師走了。

不時想起《白鹿原》,更想念見人總是笑嗬嗬、看你的眼光中飽含真誠的陳老師。那一晚,我乍聽是不信的,陳老師雖然瘦,但身體非常結實。特別是他那布滿皺紋的麵孔,更給人一股雕塑般的力量感。他才七十有三,這個年齡,在文學界可不算大,他不應該這麼早就走了。

我與朋友通話,又從網上查,才得知陳老師患的是舌癌。這不由讓我心頭一驚。是不是與他抽煙有關?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陳老師所抽的煙是很有特色的。作家中男士抽煙的很多,開作代會,會前會中,會場外總比會場內熱鬧,煙民們左一群右一夥聚著抽著聊著,臉上滿是享受的表情,令我這不抽煙的人很是羨慕,甚至也曾生出加入的念頭。這時,若想找到陳老師很容易,他一準在一撥煙癮大而且喜歡足球的煙民中。或者,你聞著特別嗆人的類似鄉間旱煙味兒去尋,那一準兒就是陳老師在抽他的雪茄。

陳老師抽雪茄,但不是電影裏的那種很粗的古巴雪茄,那種雪茄很貴。他抽的雪茄是陝西產的“巴山雪茄”,兩塊五一包。就這,他很知足,他對人講:“嘴享福了。以前,一個月50元錢養活五口人,隻能搓地瓜葉或是旱煙葉。”他肯定知道中華煙好,以他後來的身份,應該說抽好煙不成問題。但我無論何時見他抽煙

,他都抽他的“巴山雪茄”。我也見過別人掏出中華煙敬他,他則掏出自己的雪茄說:我抽這個,這個有勁。

陳老師煙癮很大。開全委會,一百多人,不像開千人大會,出來進去些人很正常。人少,他又是副主席坐在主席台上,沒法動。一旦休息,他定是匆匆起身奔向會場外。那時會場外是讓抽的,後來全麵禁煙,也不知他如何應對的。

陳老師名氣大,但他一點架子也沒有。與你見麵握手時,眼睛一定睜得大大的,瞅著你,太親切了。這讓我印象極深。這是因為有的人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傲慢,跟你握手,眼珠子則跑別處去。有一年在北京開全委會,我發言後,陳老師主動找我說:你們河北有福,有你們“三駕馬車”,什麼時候去陝西講一講。我連忙說不敢不敢。陳老師說去轉一轉嘛,我安排。我答應,很可惜,我們這“車”到現在也沒出過潼關。

2012年4月初,中國作協開全委會的一個晚上,我們乘車去看即將公映的電影《白鹿原》。廣電部的小放映室,坐得挺滿,蔡赴朝部長講了歡迎的話後,馬上要開演了,陳忠實才從外麵悄悄進來。那天我也不是有意的,隻是一進去走在前麵,挨著坐,就坐了中間一排僅有的幾個沙發座。我想將這座位讓給陳老師,忙招呼他,他擺擺手,很快坐到後麵的座位上,電影隨即開演

了。

在回來的大轎車上,很多人都想聽陳老師評價幾句。陳老師也說了,他是用陝西話說的。具體咋說的我學不好,用我的話譯過來,就是:挺好的。

那天晚上下雨,堵車,從複興門廣電部到首都飯店沒多遠,好長時間才到。沒等車停穩,我見陳老師已煙、火在手,才下車,我立刻就聞到了那熟悉的雪茄的煙味兒。

現在,那雪茄煙味兒已遠去。

沒了那雪茄煙味兒,心疼……

2016年0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