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妮歎了口氣。
李巧珍出生在這個年代，又沒念過書，她這樣軟弱無能，不能全怪她。
也有時代的原因。
想要她改變，絕非容易的事，還需要時間。
這事，急不來。
這間西屋攏共不到十平米，一進門是一口炕，炕上擺著一張小破木桌。
角落裏還有一張用破磚堆砌起來的床，上麵鋪著一個薄薄的破草墊子。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家具。
以前都是秦正堂和李巧珍睡炕，秦大妮睡小床。
今天秦正堂被趕出去了，李巧珍就想讓閨女睡炕鬆快鬆快。
那張小破床又硬又不平，睡的人煎熬。
李巧珍把炕裏裏外外掃了一遍，又換上了她結婚時，娘家給她陪嫁的老棉布床單。
然後小心翼翼地看秦大妮，“娃兒，你爹不在……”李巧珍忽然想起秦大妮讓她以後不準提秦正堂的事。
頓了一下，改口，“今天累一天了，你睡炕。”
然後她走到小床上，躺了下來。
秦大妮心裏不是滋味。
她打小吃苦長大的，她不怕吃苦，但怕有人對她好。
別人罵她辱她，隻會激發她的鬥誌。
可別人對她一好，她就想掉眼淚，想哭……
“媽，今晚我們都睡炕。”秦大妮不自然的道。
李巧珍愣了一下。
受孫阿萍她們的影響，秦大妮一向對自己都不算尊重，更別提親近了。
平時她碰一下秦大妮，她都會嫌棄的皺眉。
反倒是對秦楚楚和趙香蓮還挺親的。
在李巧珍看來，今天秦大妮之所以會幫著自己，完全是因為她不想放棄讀書的機會。
不會有其他的原因。
可現在，秦大妮居然主動提出要和自己一個炕睡覺。
李巧珍內心五味雜陳。
“好。”李巧珍也答應的別別扭扭。
母女倆就這樣在很奇怪的氛圍上，躺在了一個炕上。
雖然感覺很別扭，但兩人折騰一天都累了，沒一會就睡著了。
睡得還挺香。
……
翌日，天還沒亮。
可能是因為剛穿書的原因，賴床大王秦大妮睡不著了。
看李巧珍睡得香甜，秦大妮動靜很輕地從炕上爬起來。
家裏沒胰子，更沒後世的洗麵奶，秦大妮不習慣。
好在暖壺裏還有熱水，她用溫水洗了把臉。
然後跑到堂屋，走到孫阿萍床前，孫阿萍睡得很死。
就是嘴裏罵罵咧咧的，秦大妮不用猜就知道是在罵她自己呢，也不想聽，提著竹編的籮筐就走。
柴火房裏，秦正堂已經下地幹活去了。
秦正堂人窩囊，沒用，但是個侍弄莊稼的一把好手。
不過再能幹有啥用？不疼老婆不疼孩子，隻會對別人好！
秦大妮往灶膛裏填了把麥稈，又給大鐵鍋裏舀了一瓢水。
籮筐裏還有一小碗小米和七個雞蛋。
這都是孫阿萍給秦玉柱留的，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秦大妮不管那麼多，小米用清水淘了淘，倒進鍋裏。
把篦子往鍋上一架，七個雞蛋一個不留，全都蒸上。
沒一會，小米的清香就飄散出來。
同時飄過來的，還有李巧珍驚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