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愛你一次(2 / 2)

下的士事,林曉麗的力氣越來越不濟,在司機的幫助下,才能把陳曦從車上搬上輪椅。好心的司機大叔盯著陳曦看了又看,勸道:“姑娘,有病了還得看病,拜菩薩也沒用。”

林曉麗笑笑,她來這裏,隻為許一個心願。買了門票進得宮內,沉香嫋嫋古樹森森, 四周富麗堂皇的黃瓦紅牆,無不顯示出皇家寺院的體麵,巨大的影壁,巨大的銅鍋,林曉麗一邊走,一邊把自己看到的都說給陳曦聽。

來到正殿,林曉麗買了盒香,不貴,二十塊錢,一百塊還找回八十,她把八十塊都投進了功德箱,跪在蒲團上,替陳曦,也替自己拜了拜,誠心誠意地求菩薩保佑自己和陳曦恢複健康,僅此而已,別無所求。

禱告完,抬起頭來,佛堂之上莊嚴肅穆的菩薩仿佛在俯看自己,林曉麗了卻一件心事, 心中舒暢。林曉麗推著陳曦繼續在宮裏逛了逛,體力漸漸不支,出了宮不遠,就是著名的算命一條街了,沿途許多人衝林曉麗招手。

說來也怪,林曉麗平時從不信這些,今天卻忽然有了算命的興致。她進了整條街上門臉最不起眼的一家,店主是位白胡子老師傅,林曉麗求了支簽。

第十八簽,曹國舅為仙。

詩雲:金烏西墜兔東升,日夜循環至古今。僧道得知無不利,士農工商各從心。

林曉麗看不懂,請老師傅解簽。老師傅捋了捋白胡子,看了看陳曦,又看了看林曉麗, 說這是支上簽,陰陽消長之象 凡事遂意之兆也。

“陰陽消長,聽到了嗎?看來咱們真是八字不合。”林曉麗輕聲問陳曦,可他卻依然緊閉雙眼,不動聲色。林曉麗歎了口氣,對人家來說是上簽,對自己來說卻是下簽。也許命中注定,跟他做不了夫妻。

不管了,就算做不了,今晚上也要做最後一次。

很巧,病房裏的另外兩位病人一前一後地出院了,這夜隻有陳曦跟林曉麗兩個人。林曉麗最後一次給陳曦擦身,按摩,做完這一切,她再一次爬上了病床。她洗過澡,渾身上下散發著清新的芬芳,扶著陳曦的手,掠過自己的肌膚。

那肌膚依然溫潤如玉,十年的歲月並沒留下太多痕跡,陳曦的手比原來更白了。林曉麗把這隻手捧在嘴邊,吻了吻,又伏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句:請帶我再飛一次。

這曾是他們之間的暗語,每一次盡興的歡愛,都能讓林曉麗如臨雲端。隻有跟真正愛的人在一起,才會有這種美妙的感覺,現在,林曉麗迫切地需要最後一次。

她不舍得,這個讓她為之放棄整個世界的男人,不舍得他帶給自己的每一次歡樂,甚至不舍得跟他在一起的每一次爭吵,每一次冷戰,哪怕他現在能回應一個最最簡單的表情,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寬大的娃娃裙下,什麼也沒穿,她縱身騎在他身上,像一位辛勤的老農,開墾荒廢多日的疆土。她的手指是犁,嘴舌是鋤,每一次呼吸是風,每一滴眼淚都是雨。還要怎樣的刺激, 才可以?林曉麗必須把這最後的一次做到完美,身下的男人仿佛尚有體溫的機器,始終沒有反應。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為你付出了全部,現在連命都要賠上,你卻還在偷懶,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不是男人!”林曉麗狠狠地罵著,嘴裏也沒閑著,她用牙開始咬他,輕輕地,咬他每一個最敏感,最怕痛的地方。

咬得狠了,肩膀上出現了兩個半彎的牙印,她又心疼起來,幫他揉揉。再下口時,力度就輕了許多,最後,咬又變成了蓋章。她玩起十來年沒有玩過的遊戲,在他的身上留下一枚枚吻痕。

那吻痕,甚至遍及他身上最私密的部位。當林曉麗精疲力竭,消耗完最後一點氣力,趴在他身上累得直喘氣時,她驚喜地發現有效果了。雖然比不上從前比鐵還硬比鋼還強的狀態, 至少現在也算得上複蘇了。

林曉麗很想繼續努力,就算自己不能飛,至少要讓陳曦飛一次。可她的身體太不爭氣, 一閉上眼就覺得自己就要被淹沒了,仿佛跌入渾濁的泥沼,連呼吸都困難。秦醫生說過,重症肌無力到了最危險的程度,會連呼吸和吞咽都不能完成,連眼皮也睜不開,連救命都喊不出來。必須停下來,停下來,林曉麗強迫自己住了手,從那座剛剛回春的大山上翻了下來。

幫陳曦蓋好被子,在他的額頭上留下最後一吻,林曉麗離開了病房。

是時候走了,回老家,做個不孝的女兒,在最困難時投奔媽媽。如今,隻有媽媽可以照顧她,她的身體,再也耽誤不起了。臨走前,她去銀行取出了所有錢,交納了陳曦後續治療的費用,並把他的變化告訴了秦醫生。網店的生意還有自己的家,托付給了簡潔,至於陳曦, 除了公公,她還有個托付人選。

候機大廳裏的電視上,放著一部老電影《心動》,林曉麗第一次看這種愛情片沒有哭,也許眼淚的配額已經用光了。

進站前,她記住了一句台詞:最美好的東西,最好是錯過它。當我們不能擁有的時候, 放棄,也許是唯一不讓自己痛苦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