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駕駛一輛借來的SUV車行駛在前往琅嬛村的公路上。琅嬛村就是這次夏令營的目的地,據說此村後山上有個山洞,山洞裏有許多形似書本的天然鍾乳石,酷似傳說中天帝藏書的琅嬛福地,因此而得名。
出了市區,空氣就清新了許多,沿途入眼的全是滿當當的綠色,路邊不時有趕著水牛和鴨子的村民經過。車上載滿了火腿熏肉和罐頭魚巧克力之類的生活物資,校方知道我也要參加夏令營,讓我幫忙帶這些東西先過去。光是車上吃的這些東西,就能看出夏令營的生活水準不低。不過我也不能光顧著吃,人家是請我做心理輔導的,有必要認真研究一下關於強迫症方麵的知識。
“強迫症,以有意識的自我強迫與有意識的自我反強迫同時存在為特征,患者明知強迫症狀的持續存在毫無意義且不合理,卻不能克製的反複出現,愈是企圖努力抵製,反愈感到緊張和痛苦。病程遷延者可以儀式性動作為主要表現,雖精神痛苦顯著緩解,但其社會功能已嚴重受損,通常大部分強迫症患者都有一定程度的自閉症和自卑,並不具備攻擊性,相對來說,與患者相處比較安全……”
我一邊開車,一邊聽著從網上下載的有聲資料,腦子裏還在想著該怎麼跟那位有錢又有病的公子哥兒相處,跟有錢人搞好關係總是沒錯的,不是我勢利,而是經曆過太長時間的沒錢人生活後我實在是膩味了,我也渴望擁有自己的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借朋友的。
“嘿,請等等。”路邊一位背著牛仔布背囊的年輕人衝我揮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是想搭便車的,他自稱在南方打工,眼下是雙搶時節,回鄉幫忙做農活。小夥子長得很敦厚,圓圓的臉黝黑的皮膚,看上去比較老實,聽說他是琅嬛村人後我讓他上了車。原因很簡單,我不認識路。這破車都沒安個GPS衛星導航,村道上也沒有路牌,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前方又有個三岔路口,我都不知道該往哪兒開。
別看我在小說裏寫著那些孤膽英雄們憑著一枚指南針就能走出原始森林,其實全都是瞎掰,就眼前這種坦蕩的村道我都犯迷糊。
“大哥,你去俺們村做什麼呢?”小夥子操著本地土話,套近乎地衝我笑笑。
“去參加夏令營,聽說你們村有個風景不錯的度假村,我們就住那裏。”我也衝他笑笑,沒準一個月的假期內我們還會見麵。
“度假村?哈哈哈哈……”小夥子笑歪了嘴。
“你笑什麼,有什麼不對嗎?”我被他笑得心裏發毛。
“哪兒有什麼度假村,不過是政府援建的一棟住宅樓罷了。去年俺們村遭山洪,好多房子都被衝垮了,據說有個大老板出錢給咱們蓋了棟大房子。據說當時也是形象工程,還有電視台的人來做報道,所以房子修得很漂亮,像外國人住的式樣,電視台的人一宣揚,就出名了。咱們村小,人也少,一大半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房子也空出許多。老弱病殘的和女人們住著,也幹不了重活兒,就把樓變成度假村的法子賺點錢。在院子裏挖了個兩眼池塘,一個當遊泳池,一個養了幾條魚,再蓋了個茅草亭子,就變成度假村了,哈哈,城裏人的錢挺好賺。”小夥子倒是直言不諱。
“原來是農家樂啊,嗬嗬。”我倒沒感覺有什麼不妥,畢竟這一趟來的主要目的倒不是享樂,而是賺錢,之前也聽師兄說了,夏令營的主要目的是創收,所以校方選擇這裏也就不難理解了。
小夥子跟我一起笑了起來,他厚厚的眼瞼下浮腫的眼睛忽然精光一閃,流露出一絲讓人警惕的精明。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越看他越可疑,我一分神,沒注意前方忽然躥出來的一條大黑狗,就在那條狗跟車距離隻有不到一米的時候,我條件反射地猛打方向盤,試圖避讓。車身的方向立刻打亂,重心不穩,很快滑進路邊的水渠裏,水泥路麵距離水渠大概有一米五左右的落差,車身在下滑的過程中翻了個個兒。好在我係著安全帶,但也覺得天旋地轉頭暈惡心,車重重地栽進水渠的那一秒爆發出極大的轟鳴,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