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得出嗎?你看他們的樣子,一定是早就計劃好了的,我也想到了,就算我把那些孩子的資料都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給我錢,更不會讓我活。我死定了。”劉老師居然這麼悲觀,這可是我沒想到的。平日裏和他打過的交道不多,但他看起來還是挺陽光的一個人,沒想到一出事就沒種了,連抗爭都不想一下。

“劉老師,相信我,隻要咱們還活著,就會希望的。就算他們有計劃,那也肯定有漏洞,隻要咱們保持住體力和精力,抓住機會就逃!”我盡量幫他樹立信心。

“唉,沒辦法的,還是想想怎麼寫遺書吧。”他這副樣子太讓我失望了。

見他不配合,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好回到沙發上,繼續想著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如何應變。劉老師像是萬念俱灰的樣子,隻是抱著腿窩在角落裏,動也不動,我能聽到他在不住的歎氣,以及,用手指摳那個帶鎖小櫃子的縫隙。

很多人都有某種習慣性的態勢語言,尤其是在這種無助的情況下,這種語言的表達往往更明顯。劉老師的態勢語言就是摳東西,他一思考問題就愛做這個動作。以前我見過一次,他喜歡在講課的時候摳講台上的縫隙,那些粉筆灰被他摳得每個指甲都是,然後他輕輕地彈掉,接著摳。我曾經懷疑過,如果不讓他摳是否連課都講不了。

但現在,劉老師的這個動作就有點強迫症的症狀了。這密室裏的小櫃子當然是沒有粉筆灰的,而他的指甲已經被木刺紮得出血了。他難道不疼嗎?

“劉老師,你不疼嗎?”我看不下去了,叫了他一聲。

“疼,但是疼的舒服。人在痛苦的時候大腦會分泌一種內啡肽,其作用甚至超過咖啡因,被稱為腦內鴉片,不僅提神,還會帶來某種愉悅感。我現在也顧不得疼了,我得讓自己保持精神,萬一睡著了那些人衝進來,我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劉老師在黑暗中衝我笑笑,解釋道。

“你能如此有條理地分析什麼內啡肽,根本不像會死的人嘛。”我忍不住說出了心裏話。

“死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清呢。唉,時也命也罷了。”沒想到剛剛才精神了一下,他馬上就陷入了悲觀中。

我什麼也不想說了,就算是真的出事了,保有求生意誌的人也會比他這種悲觀的窩囊廢活得時間長!我躺回沙發,準備打個小盹保持體力,既然不能吃,那就隻能睡了,眼下那些暴民也不會馬上回來,學生們也在吃晚飯,第一天到達的晚上,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

不知不覺中,我閉上了眼睛,想讓自己盡快進入睡眠恢複精神。手指卻不聽使喚地朝著沙發旁邊的牆壁摳去,指甲摩擦著牆紙,顆粒狀的花紋,小小的疼,但絕對不致命。果真有種痛並快樂著的神奇體驗,肌肉不自覺地放鬆了,額頭上那一塊撞壞的傷口似乎也沒那麼疼了,身上那些酸痛的地方也沒那麼難受了。內啡肽,以前也在書上看到過,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腦內鴉片,名副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