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議小長假去廣西北海銀灘。那裏有海又有大小蓬萊,是個浪漫所在,相比人山人海的海南和天氣轉冷的北戴河,廣西消費還便宜,無疑是理想的度假地。彭芸答應支付我和她所有的旅行開銷。

我的主動邀約讓程冬欣喜若狂,滿以為我對他的態度終於轉變。直到在機場,他見到完全不在計劃中的彭芸後,臉色大變,“不是隻有我們兩個嗎?”

“你想得倒美,不過是叫你來幫忙拎包跑腿的,不樂意的話,沒人留你。”我習慣了給程冬壞臉色,不耐煩地說。

“樂意,樂意,叫我幹什麼都行。”程冬趕緊把我和彭芸的包都搶了過去。

我跟彭芸相視一笑,程冬不知內情,也跟著傻笑。

旅程還算愉快,一路上程冬不停地講笑話,彭芸笑得很投入,我想著很快就能把程冬這個大包袱給甩掉了,心情也還不錯。飛機到了柳州後,又轉火車去北海,一路上的好氣氛讓我盲目樂觀,錯認為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北海風光果然不錯,椰林綠影水清沙幼,我們打著赤腳,在銀白的沙灘上追打嬉鬧。

才待了兩天,程冬就看出苗頭不對,我總找機會讓他跟彭芸單獨相處,自己卻躲得遠遠的。彭芸對他也格外熱情,吃飯都讓他撿自己喜歡吃的點,也不笑他吃得多,最重要的還是那赤裸裸的眼神中毫不遮掩的好感。程冬雖然胖又不帥,卻不傻,很快看出了問題。第三天,我們一起去了著名的潿洲島。

彭芸真不爭氣,吃了海鮮後肚子不舒服,在客棧裏休息。程冬約我單獨聊聊,正好彭芸需要吃藥,得出去買,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程冬一反常態,表情嚴肅什麼也沒說。買完藥後,他拉著我去了附近的山崖。我挺緊張的,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啃指甲,這個習慣性的動作多少能幫我緩解一點壓力。

山崖不算太高,視野倒挺開闊,站在懸崖那邊,腳下就是溫柔的海浪,整個大海都在眼前,一直能看到遙遠的地平線。我忍不住在心中驚歎,真美啊,這樣的風景,如果身邊人是李楠就完美了。

“我看出來了,你想把我推給彭芸。”程冬終於開腔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可憐,卻不乏倔強,“除了你,我不會喜歡任何人。我不怪你,也許你現在還煩我,但總有一天你會接納我,我相信,我會用真心打動你,我們需要的隻是時間。”

又來了,我一聽這些話就頭疼,一個勁地搖頭,“求你放過我吧,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實不相瞞,我已經有意中人了。”

我希望說出真相能改變點什麼,我錯了,這句話把我拖進了危險的泥沼。

“我不許你喜歡別人!你是我的,是我的!”程冬惱羞成怒,撲過來抱我,嚇得我趕緊逃。我這才意識到,貌似溫和的他其實也有粗暴的一麵,以他的體重,我哪是他的對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手指使勁抓撓,指甲刮到他的臉,被我咬得凹凸不平的指甲邊緣很鋒利,所過之處留下幾道血痕。仗著指甲武器,我占了一會兒上風,可這個臭不要臉的騰不出手來,忽然張大嘴把我的手指含在嘴裏。

那熱乎乎的潮濕讓人惡心至極,精神也瀕臨崩潰,他該不會想……強暴我吧。這小山崖遠離遊客區,現在又是吃晚飯的點,萬一他真要做出禽獸的事,不會有人來救我。怎麼辦?怎麼辦?我氣急攻心,指甲在他嘴裏沒命地摳,粗糙的邊緣一定摳破了口腔黏膜,我還要摳他的喉嚨讓他吐,然後趁機逃跑。

我這麼想了,也這麼幹了。這辦法的確有效,他張大嘴吐出我的手,對著大海幹嘔起來。我也趕緊爬起來緩了緩勁兒,當時我想逃來著,隻要逃走,馬上回學校就好了。可我一想到他說的那些話,那些一輩子都不放過我之類的詞,就打心眼裏害怕。當時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讓這頭豬從我的世界中消失。

我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等到清醒過來,程冬已經躺在山崖下麵的礁石上。我連滾帶爬地衝下去。他的頭摔壞了,腦袋下麵出了很多血,睜著眼,眼珠子死盯著我。

他還沒死。那時候如果我馬上打電話叫人來救他,興許還有得救。我拿手機的手在發抖,他沒死我又該怎麼辦?我會因為愧疚而接受他的追求,跟這個惡心的家夥在一起,可能要賠上自己的一生。萬一他要死了,警察追求起責任來又怎麼辦,誰會相信他試圖強暴,我這算是正當防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腦海中閃現出無限種關於未來的可能。最後我決定堅持自己的人生信條,什麼也不能阻擋我追求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