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見此場景,大為驚詫,問:“媽怎麼了?”
居裏百口莫辯。
秋萍哽咽道:“我就是讓她知書達理點……”
居裏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東方性情溫和,很少發脾氣,可見到他媽如此這般坐地嚎啕,也禁不住氣頂腦門,一把拽住居裏的胳膊,怒道:“你必須向我媽道歉!”
道歉?居裏覺得可笑至極,誰找誰的事?她為什麼要道歉?也不是她請她來帶孩子的,是她自告奮勇。
居裏冷冷地,起身走向臥室,東方快跑跟在她身後,進屋,門關上了。
“才出去幾分鍾,你就把我媽推在地上。”東方譴責道。
“我沒推!”居裏兩眼圓睜。
死鴨子嘴硬!東方怒火燒得更旺!隨手抄起牆邊的椅子,舉過頭頂。
居裏嚇得朝後退。這是羅東方第一次如此失控。
不行,她必須自衛。床邊一箱紅酒。居裏想都沒想,抄起一瓶,高高舉起。
一個有炸藥包,一個有手榴彈。
僵持了半分鍾之久。
東方慢慢放下了凳子。理智回來了。
秋萍拚命敲門。
居裏突然意識到她在這個家不能待了。她立即打電話給朱姐,讓她開車來接她,掛了電話就收拾箱子。沒多久,朱姐的車到樓下了。東方坐在床邊,一言不發。
門開了,居裏拉著拉杆箱朝外走,迎麵撞見秋萍。她停下來對著這個剛才還滿地打滾的婆婆,義正詞嚴說:“媽,這就是你養的兒子,一個有知識有文化高學曆有頭有臉的兒子,一點小問題就使用家庭暴力的兒子!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秋萍呆傻,無言以對。
門重重關上。
居裏走了,流著淚上了朱姐的車。
她下定決心,這次不能輕易回來。
朱姐當然也是勸。沒什麼大矛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居裏不那麼認為,一時心不狠,後患必無窮。
她在朱姐那住了足足一個禮拜。東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發短信,打電話,甚至要上門接。可居裏都表示拒絕。
因為家庭暴力,她提出離婚,並表示孩子她不要,反正到什麼時候她都是孩子媽。秋萍嚇得魂飛魄散。東方已經離過一次婚,再離,成何體統。她原本隻是想找點茬,可卻想不到事態發展到不可控製。作孽!
離家幾天,居裏是真想孩子啊!可不行,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晚間,東方又來電話了。朱姐接,她現在是居裏的代理人,說了一會,小世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了。居裏的心一揪,眼淚下來了。朱姐笑道:“接吧。”
居裏接了電話,跟女兒東聊西問了一番,一會,換成東方了。
“回來吧。”東方懇求。
“你有什麼錯?”居裏道,“錯的都是我。”
東方見居裏鬆了口,道:“我媽有時候就是胡攪蠻纏沒原則。”
站在她這一邊了,居裏稍微解氣。
“我也錯,家庭暴力,”東方說,“未遂。”
“以前還不知道你有這一手。”居裏恨道。朱姐在旁邊起哄,說:“行啦,快來接回去吧。”
差不多該回宮了。
禮拜六走的,居裏還選擇禮拜六回去。老太太請吃飯,還是在老地方醉仙樓。有了台階,居裏便順著下,不再鬧騰。午飯時間,東方陪著居裏進包間了。
世卉撲過來叫媽媽。
居裏心頭一熱,新仇舊恨忘了大半。
秋萍向來靈活,不是那不低頭的人,她笑吟吟走過來,道:“一家人還是一家人。”
千言萬語都不用說了。
可居裏還是不解氣,笑道:“我還得繼續修煉,才能配得上媽的書香門第。”秋萍發窘。東方打圓場,入座吃飯。
菜上來了。
不知怎的,第一道就是紅燒豬蹄。進寶最愛,伸筷子就夾。秋萍伸筷子一打,白了他一眼道:“這給孩子吃的,你急什麼,你看看你那一身肉,臉跟盆似的,還吃,醜相。”
進寶縮回筷子。
老太太一聽秋萍醃臢兒子,嘴一撇道:“什麼醜相?我家進寶一生下來就相貌堂堂,算命的都說是福相,頭幾十年裏,多少女孩子追,說他像高倉健。醜相?醜相你能找他?”
活打臉,現世報,居裏捂嘴笑。
秋萍擰不過老太太,隻好說:“行行行,有其母必有其子,媽生的,再醜也俊。”
老太太這才喜歡,道:“那是,不像某些人,鬼頭蛤蟆眼的,還去扮什麼京劇。”
居裏笑著,給進寶夾了一塊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