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際遇,大概就是長進骨頭裏的信仰】(2 / 2)

有一次,易小昭對朱堯說,你看你每天都樂樂嗬嗬的,能告訴我你這是遇到了多少開心事兒,才歡喜成這樣嗎?

朱堯說了一句特別雞湯的話,可雖然雞湯,卻讓易小昭記住了好長時間。朱堯說:“我每天都樂嗬嗬的,是因為我相信自己能遇到開心的事情呀。心裏相信什麼,就一定會和什麼相遇的。”

所以,我們因為內心裏都有自己堅信的東西,這才能夠遇見,對嗎?易小昭暗自想著。

兩個不同地域的人能夠相遇,看似不過是命運的隨機安排,可這相遇的兩個人若要延伸出更為密切的關係,那便須得兩人內心中有些共通的因素起作用了。

易小昭心想,若不是他來到自己所在的城市,若不是他熱衷公益活動,若不是兩個人共同的興趣愛好那麼多,恐怕也不會走得這麼近了。可是,為什麼不能有進一步的發展呢?

世間無奈的事太多,而愛情上的不明朗則尤其令人沮喪。明明兩個人都相信愛情,卻又害怕會因為投入太多的愛而嚇跑了對方,所以,人們會諒解彼此的不堅定和不堅強。直到某一天,兩人再無相處的可能,便又把這種無奈推給命運。

回想起與朱堯深入接觸以後的那些日子,易小昭的嘴角便綻放出縷縷笑意。他們早已習慣了用眼神交換情感,然後又用嘻嘻哈哈的玩笑話來掩蓋內心的真實想法。雖然在很多時候,內心也被忐忑和不安填滿,可在大多數的日子,易小昭認為自己是幸福的。這種幸福不是因為朱堯給了她多少,而是因為,她能夠在年華正好時遇見這個人。這個目光清澈、笑容和暖的民謠少年。

每當朱堯有了心事,他就喜歡哼著自己喜歡的歌,試圖以此來掩飾內心的煩惱。易小昭也曾問過,為什麼他寧可把心事一直憋在心裏,也不肯對她吐露半個字。朱堯說,有些情緒,慢慢地就會散開了,說出來,反而會連帶身邊的人也跟著鬱悶。他望著她,雖然眉頭緊皺,目光卻很是溫柔,那目光最深處,是如往常一般的清澈。

易小昭說,好,那我就陪你,陪你把滿心的情緒都散開。

所謂際遇,大概就是長進骨頭裏的信仰。

在遇到朱堯之前,易小昭追求的日子是那種聽歌看書,種花種草,養貓養狗,沒事兒了就曬曬太陽,睡前和心愛的人聊聊天;她想過去學繪畫,然後把開好的花給畫下來,或者用幹花做一些裝飾品,擺放在心愛之人的桌上和床頭。易小昭曾把這個想法說給幾位朋友聽,但大家隻是覺得好笑。

直到某一天,易小昭對穿著藍格子襯衣的朱堯說起這些想法時,才得到了一句發自對方內心的讚美。他說,如果沒有那麼強烈的物質欲望,在小鎮上過這樣的日子,那還是挺舒服的。

“說實話,我不太喜歡大城市裏的生活。我喜歡那種簡單的日子,從事著很普通的工作,但要有足夠多的個人時間,可以把興趣作為兼職,也可以慢慢悠悠地翻書看。不必急,不必趕,也不必去遠方找什麼詩歌,因為,眼下的日子就是詩一般的。”朱堯這樣說。

嗯,就是呢,天氣特別好時,或者天氣特別不好時,還可以唱著自己喜歡的民謠,並且,自己心頭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易小昭這樣補充道。

朱堯一聽,嘿嘿地笑了。他說,這就是穩穩的幸福啊。

易小昭細細地看著他,發覺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小土孩兒竟變得成熟起來,隻是眼神裏的純澈還如往昔。

“這樣的幸福,我也很想要。但與其說是希望毫不費力地得到,我更憧憬著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共同創造。”易小昭對朱堯說。

她其實很想告訴朱堯,當她看著他每天穿著深淺程度不同的藍格子襯衣,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時的神采,她就有一種生命之花蓬勃開放的感覺。

易小昭在心裏構畫著能夠有那麼一天,兩個人安安穩穩地待在一起,說話也好,不說話也罷,不論怎樣,都覺得愜意。而兩人刻進骨頭裏的信仰無非就是簡單自在地生活著,不抱怨什麼,不仇恨什麼,不眼紅別人的幸福,不妒忌別人的財富。

因為她覺得,一個人的內心清簡而美好,他才能帶著清澈的目光去看待生活。說什麼無欲無求,那都太假。但是,對自己的生活有所期待,這應該成為一種美德。因為有期待,才會有動力。比如那個穿藍格子襯衣的朱堯,盡管從來沒有學過音樂,但每一首歌都是發自內心在唱;盡管工作普通,收入一般,但每一天都是用心在活。朱堯曾說過,他想把自己喜歡的歌唱給自己喜歡的人,這就是他最大的幸福,簡單質樸卻感人至深。

易小昭看了看他,並沒有答話,隻是在心裏麵說:希望我的民謠少年初心不改,不論在哪裏,都是人群中那個暖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