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樓依舊是食客如織,王芷上次來也是應秦鬆之約,不過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彼時秦鬆正靠著自己考中功名,在翰林院編書,那日被聖上欽點參與國史編撰一事,格外高興,邀王芷一同慶祝,正是在這春杏樓。
剛進門就有小廝上前詢問,紅蓮報了秦鬆的名號,被領上了二樓的雅間。
紅蓮守在門口。
“芷兒,你來了。”
秦鬆拉開座椅。
“秦公子相邀,本是不想來,但是又舍不得這西湖醋魚,終究是沒抵得過自己的口腹之欲。”
“芷兒,你喚我什麼?”秦鬆眼裏閃過一絲苦楚。
“秦公子您莫不是忘了您剛娶新婦,還是要避避嫌,請秦公子喚我王姑娘。”
“好一聲秦公子,好一聲王姑娘,我們這麼多年的情份就此抹過嗎?”
“這話我沒反問秦公子,秦公子怎好來問我。”這人怎麼好意思拿這話來傷自己,難道不是他失諾在先嗎?不是“情緣兩斷”嗎?王芷自嘲地笑了一聲。
“芷兒,你是不是在怨我?”
“有什麼可怨的,都情緣兩斷了。秦公子,喊小廝上魚吧,我今日奔著這春杏樓的魚來的。”
秦鬆看王芷一副不願多加交談的樣子,隻好喚來小廝上菜。
王芷讓紅蓮入桌吃魚,秦鬆也未有多言,秦鬆對此已經習慣了,紅蓮是王夫人於街頭收留的孤女,紅蓮一家是因為水災來的東都城,一路上父親和母親都相繼離世,隻有她一人走到了東都城,紅蓮比王芷還小一歲,兩人是主仆亦是姐妹,同桌吃飯是常事了。
“芷兒,我看你近來麵色紅潤,是用了什麼奇藥嗎?”
王芷皺了皺眉頭,這人不聽勸,還一口一個芷兒,王芷還沒出聲紅蓮沒好氣地回了聲:“我家姑娘福大命大自有十八路神仙保佑。”
“是是是,芷兒定是有大羅神仙護著。”秦鬆討好地說著,臉上帶著真切的笑容。
“還沒來得及恭喜秦公子金誠所至,金石為開,我以茶代酒祝勇嘉侯府重沐天恩。”王芷舉起了茶杯,抿了一口。
談及這,秦鬆眼裏的笑意更濃了,“謝謝,我也希望自己能一直心想事成,眼下就有一樁事,我很想很想達成。”
王芷沒接話。秦鬆自顧著說道:“我想娶你,芷兒。”
王芷萬萬沒想到秦鬆會說出這句話來,坐在一旁的紅蓮比我更震驚,嚇得一塊魚刺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眼淚汪汪的,王芷讓紅蓮下樓找小廝要些生醋軟化一下魚骨頭。
包廂裏隻剩下王芷與秦鬆,我們兩個都有些不自在。
“秦公子是故意要折辱我嗎?”王芷直視著秦鬆的眼睛。
“芷兒,我是真心實意的,我想娶的一直都是你。”
“我以前也是這樣以為的,等了三天等到了一句情緣兩斷,等到了你大宴賓客娶美嬌娘,你現在說你想娶我,真是這天底下最有趣的話。”
“芷兒,我是有苦衷的,我心悅的是你,八年來都是你。”
秦鬆想握住王芷放在桌上的手,被王芷一手甩開。
“秦鬆,說提親的是你,失約的也是你,另娶他人的是你,現在又說還心悅我,你把我當什麼?是你失意時的無聊消遣?還是什麼任人玩弄的器物?”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王芷卻生出一種陌生感,這就是自己曾芳心暗許的人麼。
“芷兒,我失約了是我的錯,可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喜歡你,現在讓我彌補我的錯誤好嗎?讓我娶你,用我畢生的時間好好彌補你。”秦鬆聲音裏帶著幾分乞求,沒了往日的風度。
“意思是你要休妻娶我還是打算讓我做你的妾?”
“芷兒,我隻能給你平妻之位。”也許是王芷的眼神太灼烈,秦鬆不敢看,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
“嗬嗬,平妻。”王芷冷笑著,這人打的是享齊人之福的算盤呢。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吵鬧,門砰地一聲被踢開了。
“秦大公子,對不住,小的沒攔住,這位爺非說認識你。”小廝急得臉都白了,旁邊站著怒意未消的秦榛。
秦鬆揮揮手讓小廝退下。
“你這是作甚?和一個小廝起爭執,丟了我們勇嘉侯府的臉麵!”
“我倒是要問問大哥這是在作甚呢?”秦榛問的是秦鬆,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王芷,似乎在逼問一般,被人這樣逼視王芷臉上不自覺地發燙。
秦鬆起身擋在了王芷麵前,遮住了秦榛的視線,“有話回去說,你先回去。”
“大哥,要回去也是你先回去,嫂嫂這會在尋你呢,不是明日要陪嫂嫂回門嗎?”
受不了這兩兄弟的你來我往,王芷起身穿過二人在門口碰到了回來的紅蓮,拉著紅蓮走了。
回憶起剛剛秦榛的眼神,似乎是把自己當成勾搭他大哥的狐媚子,王芷在心裏咒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