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天,我也再沒有感覺到一絲動靜,忍不住睜開了眼睛。視線中一片白茫茫的,偶爾有有幾片顏色稍暗的色塊在移動,卻什麼也瞧不清。
難道我已經被收入了百足陣?一個空洞的聲音,由遠及近。
“師叔!師叔!”當我能聽清時,也模糊看到了旁邊的一個高大身影。
又過了十幾秒,張山那憨厚的形象終於完整地出現在我麵前。
“師叔!你終於醒了?!”張山可能也發現我的眼神從空洞變為有神,長籲了一口氣。
“這是在哪?”我看著周圍的白牆白床白被單,感覺有點像醫院,想說話,誰知卻是“唔唔”的聲音。
眼睛往下一瞟,一根綠色的管子直插進嘴裏,我這才感覺到,管子直通胸腔,把整個肺給撐了起來。
……娘的,做個夢而已,竟然給我下呼吸機!這個感覺,太他媽痛苦了!!!
“別急!等我找護士!”張山見我伸手要自己拔管子,趕忙阻止住,並按下了床頭的呼叫器。
呼吸機那哪是神誌清醒的人能受得了的?多一秒鍾我都不願意帶,也不管後果,打開張山的胳膊,就抽出了管子。
“哎呦!!!”拔出後,我疼得忍不住呻吟起來。再說話,發現嗓子已經啞了。
“怎麼回事兒?!”我忍著喉頭處火辣辣的疼痛,沙著嗓子問張山。
“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兒呢?”張山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王,你們到底在那條地道裏遇到了什麼?”我還在發愣,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床邊另一側響起。
扭頭看去,正是楊隊長。
“我們……”我剛開始回憶,病房門哐地一聲就被推開了,跑進來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
“你們怎麼可以私自給病人拔掉呼吸機!不知道這是非常危險的嘛!”醫生見我沒帶管子,還坐了起來,頓時就不願意了。
“好了好了!沒事兒了!”我實在不想見他們,什麼玩意兒啊?我撐死了也就是進入深度睡眠,至於插管子麼?
“那不是你說沒事兒就沒事兒的!”醫生還算敬業,一邊帶上聽診器,一邊扒開張山,湊到床頭,非要聽我的心跳。
過了半天,醫生抬起頭,又找助手要來病例,越看臉色越驚訝。
“奇跡!真是奇跡!植物人居然能這麼快就蘇醒過來!這簡直是奇跡!!!”醫生合上了病曆,還想來翻我的眼皮。
“你說誰是植物人?!”我本來就耐著性子,等他檢查完走人,我們好說事兒,誰知道沒完了!還說我是植物人!
“對不起,大夫。借一步說話。”楊隊長估計也受不了了這個醫生,掏出警官證,拉著他們到門外說明情況去了。
“我睡了多久?”見人都走了出去,我扭頭問張山道。
“兩天。”張山伸出兩根手指,跟我比劃道。其中食指上似乎又被咬爛了,都是血。
“你叫醒的我?”我看到他流血的食指,才想到這一點。
“嗯,楊隊長通過各種辦法,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這不剛趕過來。”
真巧!真是太巧了!我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幸虧這時候張山用辦法弄醒了我,不然,等被收入百足陣,可能真就成了植物人了!
“你到底遇見什麼了?”張山見我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我遇見了……唉?那顆骰子呢?”我找了一圈,也沒看到那顆骰子。
“你是說這個?”楊隊長這時剛推門進來,說著從兜裏摸出一個東西遞給我,正是那顆骰子。
“對!就是這個!”我接過來,骰子的顏色還是那麼的鮮豔。
不行!一看就有那種要被帶進去的感覺,我趕忙轉移了視線。
“這個骰子,有什麼古怪?”張山見我不敢直視,伸手拿過來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瞧出有什麼門道。
“先不說這個,劉雲龍呢?”我睡了兩天,腦子漸漸運轉起來。
“隔壁屋,和你一樣,不過至今沒醒。”楊隊長聽我問到劉雲龍,臉色一暗,壓著嗓子說道。
“各種方法都用了,包括我的血。結果你醒了,可他們還不醒。”張山見我又看向他,還不等問,就主動說道。
我想了想,說道:“扶我過去,我用清神咒試一試。”
來到隔壁屋,我才發現,我那間和這間貌似是特意改成的特護病房,各種儀器一應俱全。劉雲龍和那兩個專家一字排開,躺在三張床上,也帶著呼吸機。桌上儀器顯示,他們的各項生命體征完全正常,可就是怎麼也不醒。
張山扶著我,慢慢走到劉雲龍床前。我先在桌上的杯子裏蘸了一點水,按在無為印的人圓上,然後又點在他的眉心。
十秒鍾……二十秒鍾……半分鍾過去了,劉雲龍依然毫無反應。
……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高苑騙了我?!她可是明明說劉他們不會有事兒的!
“還是從長計議吧!”張山見的確沒什麼反應,扶著我坐到一張椅子上,說道:“你先把兩天前的情況,給我們說說,也許能想出什麼轍來。”
“是啊,小王。你們這件事影響不小,眼看就要壓不住了。不說別的,小劉和這兩個專家的命,咱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們給撈回來!”楊隊長遞給我一杯水,附和道。
“嗯……那就從前天一早說起……”我喝口水潤了潤依然疼痛的嗓子,開始向他們敘述事情經過。
聽我講述完事情的經過,張山捏著手中的那顆骰子,不解地問道:“你說這顆骰子裏麵是一個人的六生六世,可為什麼我看不到?”
“不光是你,就連錢老爺子,他也看不到。”我說著,又讓楊隊幫忙接了一杯水來。
“那就是隻有你能看到了?”張山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我聳了聳肩,表示確認和無奈。
張山想了想,又問道:“你確定第二個夢中的女人,她手中的就是百足陣?”
我愣住了,是不是百足陣,我還真不敢肯定,貌似那個燕馨翎也沒有正麵承認過。畢竟此類東西,我隻見過百足陣這一個。若是非要憑一張鎮譜就能分出個子醜寅卯,我還沒那個本事。正因為我隻見過百足陣,所以看到鎮譜,第一感覺就告訴我,這就是百足陣。
見我不吭氣,張山又接著問道:“你覺得是百足陣的可能,有多大?”
我想了想,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認為這就是百足陣。雖然沒有人告訴我,但那個鎮譜給我的感覺,就是百足陣。”清了一下嗓子,我又接著說道:“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普通人練百足陣,如果沒有轉陰雞血石之類的極陰物品幫助,就隻能練個開頭。那麼,燕馨翎怎麼還要練?難道她不知道麼?”
“嗬嗬!我看你是睡糊塗了!”張山笑了笑接道:“別忘了,那個女人不是活人,她是個魘,是個吃了魂的魘!”
“那她就能練?”我有點不敢相信。這東西竟然活人不能練死人能練。
“當然,就像張海濤,魘的陰氣也是極重的。隻不過自古以來沒有人肯為了練百足陣而自殺罷了。但是,貌似有一點沒對你說過。”張山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除了雞血石,還有一種常人修練百足陣的辦法,就是借魘禦陣。”
“借魘禦陣?”這個詞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說。連旁邊的楊隊都伸長了脖子,想知道個究竟。
“布穀鳥,都知道吧?一種鳥,叫的時候是‘布穀布穀’的聲音。”張山一邊說,還一邊學著鳥叫。把楊隊我倆看得麵麵相覷。這算哪一出啊?好好地說著百足陣,他話題一轉,跑到布穀鳥這來了。
見我倆發愣,張山急了:“知道不?你們城裏人不會沒見過布穀鳥吧?”
“……見過。”我和楊隊長對望一眼,隻得回答他道。
“布穀鳥從不自己孵蛋,它通常會到一些比它小的鳥類的巢中,移走原來的那窩蛋中的一個,用自己的蛋來取而代之。布穀鳥的蛋比其他鳥蛋早孵化。幼鳥出來後,會立刻把其他的蛋扔出巢外,然後吃光後媽所能找到的全部食物。懂我的意思不? ”張山一口氣說完,看著我倆。
“……這……這是借……”我撲捉到了一點張山想表達的,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和聯係在一起。
“借腹生子!”楊隊長突然一拍桌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