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金棺再出(2 / 3)

老爺子則更直接,伸出手去掐了一下麵前的這個“人”。

“什麼材料?”我不敢動,怕又惹禍,隻得問老爺子。

“嗯……手感像是皮肉!你摸摸看!”得到老爺子的許可,我慢慢地伸出右手,在這個“人”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把。

……果然,入手處感覺細膩,有韌性和彈性,的確是皮膚的質感。

“可是……這裏不應該有活人啊!”我迷茫了。金棺本就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又裏哪兒來的活人?

“你捏捏自己的臉。”老爺子扭頭看著我,說道:“是不是也有皮肉的感覺?你這會兒是什麼?人還是思想?”

見我愣住不語,他接著道:“這是一種普遍認知,無論外界怎麼變,思想是不會變的。它該是什麼,反映給你的就是什麼。”

說實話,我不太明白,於是又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別的地方。可就在剛接觸到他皮膚的時候,這個男人竟突然抬頭睜開了眼睛,用那血紅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我們倆。

壞了!被他盯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要遭!此時不但眼神挪不開,就連身子想動也動不了。雖然看不到身旁的老爺子,不過據我猜測,他應該也是這種情況。

雙眼始終瞧著那個人,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都懷疑自己有了幻覺,似乎發現他慢慢地長出了頭發、眉毛、胡子,膚色也漸漸變回正常的顏色。

直到他的瞳孔也恢複了正常顏色,我也終於發現自己能動了。隻不過……眼前這個男人此時恢複了正常的樣子,蓬亂的頭發下,是一張看起來意誌消沉的臉,穿著一件皺巴巴的土黃色夾克。

在他背後,卻早已沒了那棵樹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灰色圍牆。耳朵中也逐漸有了聲音,而且不止是一點兒,格外地嘈雜。

這個男人最後看了我們倆一眼,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似的,轉身向遠處走去。

我和老爺子對視片刻,驚訝不已。眼前,我們竟然是在一個人滿為患的農貿市場中,賣菜的、賣魚的、賣雞的……亂作一團。附近的商家都在推銷著自己的貨物,而來買菜的人也都在仔細挑選著自己要買的東西,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們。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無比奇怪地問向老爺子,但聲音太小,估計他也聽不到。

“先跟上他,不能丟了!解鈴還須係鈴人!”老爺子見那男人走遠,也顧不得觀察,拉著我就朝他追去。

這裏很明顯是一個北方城市,具體在哪裏,剛才市場中太亂,也沒能聽出口音。跟著那個男人走出來後,先後過了兩個街口,來到一片新建的小區前,男人停了下來,掏出兜裏的煙,就坐在大門外的花壇上抽了起來。

我努力想要搞明白這兒是哪裏,無奈找了半天,竟沒有看到一塊路牌和明顯帶有地域性的任何標識。

我們就躲在他身後花壇的另一邊,老爺子也在四處亂看,過了半天,他收回目光,衝我小聲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裏應該是那個男人的記憶。”

“記憶?魘的記憶不是不完整麼?”我聽他這麼說,趕忙提出疑問。因為張山以前說過,人在死後,記憶分為兩部分,善的那半兒歸魂,而邪惡的那部分,則歸魘。

“你知道一般是什麼樣的魘才被收入金棺的?”老爺子沒回答我,反問道。

“嗯……”這一點我模糊記得,好像也是張山說的。

“人死後都會有魂魘。”老爺子見我還在回想,隻得又解釋了一遍:“一般情況下,正常的人,魂往往比魘強大。當人死後,魂就會把魘吸收掉。所以絕大多數情況用不著掌印人動手。隻有碰到那種魘把魂給吸收了的,才會在抓到後收入金棺。”

到這裏我就基本上想起來了,接著道:“也就是說,這裏的魘,大部分都擁有此人前世所有的記憶。”

“對!”老爺子讚許地看了看我,又指著前麵抽煙的那個男人道:“剛才外麵的那片樹林你也見了,咱們其實應該還是在原地站著,隻不過是被攝入了他的記憶。能不能出去?怎麼出去?或者怎麼找趙有德?還得著落在他身上。”

“他?”我盯著男人,疑惑不解。隨隨便便進了一個人的記憶,就能找到趙有德?老爺子想的也太簡單了吧?!

“嗯,隻不過怎麼找我還不清楚,咱們要多跟著看一看,也許答案很快就會出來。”老爺子並不能肯定下一步該如何走,隻不過是見機行事。

男人在抽了兩根煙後,站起來拍了拍他那條本就髒得夠嗆的褲子,朝小區裏麵走去。我們倆趕忙跟了進去。

“你發現什麼不對勁兒沒有?”老爺子邊走邊問我。

“嗯……要有就是這個男的來這裏,一定是有事兒找人。他家不會在這裏!”我瞧著前方遠遠吊著的背影,推測道。

因為他明顯一看就是家庭條件不太好的,而這裏又是一個新建的中高級小區。試問一個穿得邋邋遢遢、蓬頭垢麵的人,怎麼會有錢把家安置在這裏?當然,這種可能不是沒有,但他剛才在小區門口抽煙,也從側麵證明了這裏不是他家。誰會要回自己家了,還在院門口抽煙呢?

“對!所以咱們在一旁看就行了,別跟得太近。”老爺子同意了我的觀點,同時叮囑道。

很快,男人來到了其中一幢樓前,四周看了看,就進了樓棟。

“怎麼辦?”我怕他一進去,就失去了目標,趕忙問老爺子道。

“別急,要沉得住氣。”老爺子並不著急,而是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示意冷靜。

虧得我們運氣好,這個男人隻是進了樓棟,就開始敲一樓外麵那戶的門。即使我們躲在幾十米遠處,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門開了。男人並沒有進去的意思,而是在和屋裏的人交談著什麼。

“要不要靠近點兒聽聽說什麼?”我回頭請示老爺子。

得到批準,我倆繞了個小彎兒,從另一側來到了門洞外。正聽見一個男聲在不耐煩地說:“跟你說好多遍了!這裏沒有叫黃娟的女人!”

“不可能,我跟了她三天,絕對不會看錯的!你就讓我見她一麵吧!就一麵,我說完話就走!”另一個聲音接著響起。

兩個人都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倒也聽不出哪兒的人。隻不過現在很清楚的是,表示要來見黃娟的聲音,應該就是屬於我們一路跟過來那個人的。

“我說你煩不煩?跟你說你找錯了!找錯了!倒沒完沒了了!”屋裏的男人明顯失去了耐性,衝他吼道:“趕快走!再不走我可叫保安了!”

“你讓我進去看一下好不好?黃娟如果真的不在,我保證不再來!”外麵的男人懇求著。

“你開什麼玩笑?!”屋裏的男人被氣樂了,說道:“你這叫擅闖民宅,知不知道?!還讓你進來看看?你是警察啊!沒事兒就趕快走!”說完,我們就聽到咣當一聲響,應該是門被關上了。

我和老爺子正準備撤,省得男人出來被發現。可沒走兩步卻聽到那個人又在繼續敲門。既然他不肯走,我們也就樂得繼續偷聽。

又敲了大概有十分鍾,我都快聽煩了,他還在那兒鍥而不舍地砸著。門終於再次打開了,不過這回裏麵沒吭聲,而是外麵那男人突然欣喜地叫道:“娟兒!”

“我說姓鄭的,你到底打算幹什麼?”屋裏果然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咱們倆已經恩斷義絕了,我還給了你兩萬塊錢,算是照顧兒子的。這足夠了吧?那可是兩萬塊啊!你十年都不一定掙得到!”

“這個……娟兒,咱們不是還沒離婚麼?那你就還是我媳婦兒。”男人說得有些勉強。

“哼!”女人從鼻子中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笑。然後說道:“那是你不願意和我離,你以為這樣就能拴住我了?”

“好了,娟兒,以前的事情算我不對,我上次不該打你那一巴掌,算我錯了好不好?跟我回去吧!咱娃天天在家裏哭著喊你啊!~”男人懇求著。

“別,咱話說清楚!”女人連考慮也不考慮,就回他道:“你打的那一下,我從來沒怨過你。反而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那一巴掌,還真就堅定不了我離開的決心!你也不瞧瞧,我嫁到你家來這兩年過的叫什麼日子?跟你回去幹嗎?風吹日曬,吃糠咽菜啊?還得照顧你那癱瘓的老不死的娘!我早受夠了!”

“娟兒……話可不能這麼說。”男人明顯在忍著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一些:“當初你們家條件也不好,要不是咱們兩家幾十年的鄰居,你爹當年去世的時候,連個下葬的錢都沒有。還都是我們家出的……”

“夠了!!!”女人突然一聲怒喝,打斷了男人的話茬:“就是因為我過了太多的這種苦日子,所以我受不了了!我不過了!我要在有生之年,趁著自己還年輕,去過我想過的生活!”

兩人沉默了片刻,女人突然陰陽怪氣地說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又沒錢給老娘買藥,來這兒找我要錢來的吧?”

“娟兒,我真的什麼都不要!你看,這是你上次給的兩萬塊錢,我一分沒動,都在這兒,還給人家,咱們走吧!”男人再次懇求著:“我知道我窮,你隻要肯跟我回去,咱們倆一起努力,不出十年,我也給你換大房子,買首飾,買漂亮衣服,好不好?我以後寧可餓著,也絕不會虧待你一點兒!”

“十年……十年……”女人嘴裏念叨了兩遍,突然大聲道:“再過十年,咱倆都快四十的人了,我人生最好的日子都浪費在你這個窩囊廢手裏,虧你還說得出口!得了,我也不和你廢話,這信封裏是一萬塊錢,也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拿去該幹嗎幹嗎吧!讓我跟你回去,永遠不要想了!”

“娟兒!”男人突然很淒慘地叫了一聲,帶著哭腔說道:“我給你跪下了!求你了!就算不為了我,也為咱們的孩子想想,回去吧!”

女人沉默了片刻,丟下一句話:“看看你這個樣子!沒出息永遠都沒出息!”說完,咣當一聲,再次甩上了門。

我和老爺子也聽出了個大概,看來是這個男人家太窮,媳婦兒嫁過來跟著過了兩年,還不是受不了跑了唄!~然後到城裏來,傍了個大款。也不知道這個男的從哪兒得來的消息,一路又找了過來。

男人抽泣了兩聲,又隱約聽到樓洞裏響起了腳步聲。我們倆不得不趕忙往後退,來到一個花壇前坐下。果然,這個男人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走了出來,手裏還拎著一個牛皮紙信封,應該就是那個“娟兒”又給他的一萬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