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金棺再出(3 / 3)

他出來後掃了一眼,就蹲在我倆剛才偷聽的地方,拿出一包皺皺巴巴的香煙,點著抽了起來。

過了半天,我有點兒不耐煩了,問老爺子道:“這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跟著他吧?這太耽誤時間了!咱們可是隻有六個小時啊!~”

“不要急。”老爺子依然用那個口氣安慰我道:“記得樹林的結構麼?無論是樹上的枝椏,或是底下的根絡,都是連接纏繞在一起的。咱們現在要等一個時間點兒,來證明我的判斷是否正確。”

“什麼判斷?”我迷茫地問,貌似老爺子之前沒說過他有什麼判斷。

老爺子拉我在一旁的花壇前坐下,從這裏堪堪能看到那個男人的半個身影,這對我們就足夠了。然後對我說道:“每個人的思想和記憶是獨立的,但是人是群居動物,獨立的一個兩個,構不成社會。所以咱們剛才進的那個樹林,就像是一個社會,把那裏所有人的思想都給連接了起來,才有了現在看到的這麼一副樣子。”

“那您說……這裏其實並不是那個男人的記憶?”我不知道自己是聽明白了,還是聽糊塗了。

“不,這裏應該就是他的記憶。”老爺子笑著接道:“但是,既然每一棵樹是相連的,那思想應該也是相連的。這裏雖然是那個男人的記憶,但我估計應該會和另外的人有交集。所以,我在等一個時間點,到了這個點,也許咱們就能從這個男人的記憶裏跳出來,再進入另一個人的記憶。”

我確認自己有些懂了。這就好像日常的社會,每個人有每個人自己的生活,互不相幹,但一些事件,比如說結婚、工作、逛街、購物……等等等等,就可以讓兩個本來生活毫無交集的人,從而踏入到一個共同的生活環境中去。

比如說你去超市買東西,本來你的生活和超市收銀員的生活是互不相幹的,但當你結賬的那一刻,你們倆就有了一個短時間內所謂的“共同環境”。

不過……“照您的意思,這街上的人,每一個都是一個魘了?”我又問。

“不一定。”老爺子接著道:“這裏還是以那個男人的記憶為主,這些街上走的,有可能是另外一個人的記憶,也有可能是對這個男人來說,有特殊印象的人或事,被他記下了。所以在記憶中就體現了出來。咱們要等的時間點,就是在一個特殊情況下,能吸引所有人注意的時候,去尋找另一個人的記憶,從而跳出這裏,到另一個地方。到那時候,凡是在男人記憶中存在的,一定會被特殊情況吸引,而那些本就無交集的另一個記憶,是不會關注的。”

“什麼特殊情況?”我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如果一直沒有特殊情況,那我們豈不是要在這裏麵困一輩子?

“所以要等啊!~我也不知道。”老爺子無可奈何地笑著。

“不過那也隻是從這個人的記憶跳到另一個人的記憶中,咱們到底還是沒有跳出來,怎麼去找趙有德?”我又發現了新問題。

“你就肯定趙有德不在這裏麵麼?”老爺子瞪著我說道:“咱們是不是要先確定趙有德不在這裏,再決定要不要出去呢?”

“理是這個理,那該怎麼找呢?”我也知道既然沒有線索,最笨且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排除法,但是這裏是人的記憶,聽起來都讓我覺得龐大無比,而且還不是一個人的,找他無異於大海撈針啊!

“嗬嗬,那就要對趙有德進行分析了!不過這麼做的前提,還是要先證明我的判斷是否正確!可行,這條路就走得通,不行,咱們就要想辦法先出去再說。”老爺子看起來倒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得,說了半天,還是要等。我隻得繼續鬱悶地看著這個鬱悶的男人抽煙。

直到他抽完了第五根煙,在地上把煙頭摁滅後站了起來,我和張老爺子也趕忙恢複了精神頭,時刻盯著他的下一步動向。沒想到的是,這個男人此時臉色陰沉,簡直和剛才判若兩人。他起身後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再一次走進了樓棟。

這次我們倆沒敢靠的太近,而是躲在十來米外的一處樓體凹陷處偷聽著。

依然是“咣咣咣”的砸門聲。片刻後,屋內男人怒吼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到底有完沒完?!錢都給你了,還想怎麼著啊?!”

“你別急。”門外這個男人倒是挺平靜,接著說道:“我想通了,我走!那兩萬塊錢我收下,但這一萬我不能要,你把防盜門打開,給你們我就走。放心吧,我不會再回來了。”

屋內沉默了片刻,換成了女人的聲音,隻聽一邊門響,她一邊道:“鄭時喜,我希望你說話算話,咱們也好聚好散,以後如果……啊!!!你幹什麼!!?”說著說著,女人突然尖叫起來。

我趕忙四處望了一下,還好,正值晌午,家家戶戶都在吃飯,小區內沒怎麼有人。就這一分神的功夫,裏麵頓時就熱鬧了起來。估計是那女人一開門,這個鄭時喜就趁機抓住了她,要往外扯,樓洞中不時傳出來裏屋男人要他鬆手的打罵聲。

終於,在撕扯了半天後,聽見“嘭”得一聲悶響,裏麵頓時安靜下來。片刻後,女人喘著粗氣罵道:“鄭時喜,這可是你自找的!這一萬我也不要了,你拿去看病吧!”聽口氣,應該是在撕扯中誰打了那個鄭時喜,而且還不輕。

見這情況一時也不會有結果,我和老爺子又慢慢向樓棟口靠近。

“娟兒!~我求你了!跟我走吧!”鄭時喜那略帶哭腔的聲音再度響起。

“放手!你不鬆手我還打!”那個和“娟兒”在一起的男人徹底怒了,說完不等鄭時喜表態,緊跟著又聽到“嘭嘭”幾聲悶響。

這時我已經湊到了樓洞口,慢慢伸頭朝裏麵看去,發現我們一直跟著的那個人,也就是鄭時喜,正趴在地上,抱著一個二十多歲美麗女人的左腿,死活不肯鬆手,而另外一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根高爾夫球杆,使勁往他頭上不斷砸著。倒是那個叫“娟兒”的女人,表情冰冷,抱著膀子,根本不在乎腳下他丈夫的死活。

看了兩秒鍾,我回過頭來低聲問老爺子道:“怎麼辦?要不要幫幫他?”

張老爺子並沒有說話,而是擺擺手,示意別再看,當心被發現,繼續聽。

那個男人打了一會兒,可能是怕出人命,停了手。一旁的女人卻說道:“鄭時喜,瞧瞧你那個窩囊廢樣子!我當初就不應該嫁給你!”

“我……不是窩囊廢……我不是……”鄭時喜可能被打得有些迷糊,說話語無倫次,隻是一遍遍地重複著。

“算了,咱們進去吧!他這叫自作自受!”和娟兒在一起的男人在旁邊勸著。

當我們所有人都認為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那個鄭時喜突然爆喝一聲:“我不是窩囊廢!!!”

聽他這麼一喊,我趕忙想要伸頭去瞅瞅什麼情況,卻被老爺子給一把扳住肩膀,動彈不得。我回過頭,正要問他為什麼不讓我看,還沒來得及張嘴,樓洞裏突然一聲驚天巨響,跟著一起炸開的,還有附近幾棟樓上的玻璃窗。

由於離得太近,我耳朵好半天都嗡嗡直響。還好沒伸頭看!要不然連我也得給吹飛了!

等再回過頭來,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就在門洞口外麵三五米的地方,躺著半個人……對,是半個人!隻有肚子以上的地方,下半身估計還在樓洞內,腸子飄散得到處都是。

衝進樓洞內,就像是一副剛被導彈襲擊過的場麵。殘肢斷臂這裏一條,那裏一截,慘不忍睹。

“小王!快走!”老爺子在外麵衝我狠勁招手,急切地說道:“等得就是這個時間點!快點,別讓人發現,不然咱們就不好脫身了!”

“哦……哦!”我這才想起來是在男人的記憶裏。這幅場景既然是他的記憶,那就是真實發生過的。

匆匆跑過樓外的那半截身子時,我看到鄭時喜的胸上顯然綁有爆炸物,不知道他此時斷氣沒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

沒想到,他最後居然選擇了這種極端和慘烈的方法來捍衛自己的尊嚴。真的有必要麼?

來到小區門口,這裏還是人來人往,畢竟剛才那一聲爆炸太響了,別說一個小區,恐怕方圓一兩公裏都能聽到。所有人都在往裏走,想要看個究竟,隻有我們倆向外衝。

“小王,注意觀察每一個人!看有沒有對這裏的事情毫不關心的,那可能就是咱們要找的人!”老爺子一邊扒開周圍的人群,一邊向我交待著。

“您確定這個方法可以?不會錯?”我依然有點不放心地問道。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老爺子接著道:“但要抓緊,如果咱們不快速找到第二個人,搞不好會跟著這個鄭時喜再過一遍他人生的最後階段,那就太浪費時間了!憑你的感覺,找到了立刻跟上去!”

來到小區大門口,這才發現被那一聲爆炸驚動的人真不在少數,不斷有附近的群眾朝這裏湧來。到處都是人頭,看得我眼花繚亂。

眼瞅著呆在人群中不是個辦法,我也不斷被推著,想出都出不去,幹脆又拉上老爺子,順著人流走回來,繞到一旁鐵柵欄處,打算從這裏翻出去。

剛來到花壇邊,一個老太太的身影卻吸引住了我。

這也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說她老太太有些誇張,也就是五十多歲,衣著還算齊整,燙著卷發頭,手中還牽著一隻小狗,從柵欄外慢悠悠地走過。

為什麼他吸引我呢?因為無論是人,還是狗,對這裏發生的事情完全無動於衷,就好像壓根沒看到門口堵的那上百號人似的。我觀察了她幾秒,自始至終都沒有朝裏麵看上一眼。

“看出來了吧?走,跟上!”老爺子也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一打手勢,我倆就趁亂翻過小區柵欄,朝著那個婦女追去。

這個老太太純粹是在散步,走得不但悠閑,還慢得很。跟了一會兒,我就有些著急了,問身旁的張老爺子道:“師傅,如果說她是另一個魘,那咱們跟著她,不就等於進了她的記憶麼?可周圍沒什麼變化啊!”在我心中,也許早就把張老頭兒當成了師傅,此時也是順嘴說了出來。不過老爺子似乎對我第一次叫他“師傅”頗為意外,愣了好一會兒,才和藹地笑著說道:“嗬嗬,那是你沒仔細看。喏,就那輛汽車,盯緊了!”

我順著老爺子的手指,看到快車道上遠遠駛來一輛兩廂私家車,當它和反方向開過去的另一輛麵包車會車後,奇跡的一幕發生了!在駛過麵包車後,私家車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紅色出租車!急速掠過我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