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仿佛在搖晃,感覺得到起落。
四肢百骸一樣地痛,但是出奇地輕鬆,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輕鬆過。
當時的記憶,是模糊的,但我記得世遺哥哥真的哭過。
罷了,我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也不記得他說了些什麼,迷迷糊糊看到下雪,那是真的下了雪,還是我自己為自己下了一場雪?
相欠與還,一巴掌換來幾滴眼淚,還算好。
我決定,要和他兩清了——到底還是在耍他騙他,回頭要是被他想清楚了回來算賬,多麻煩。
這個男人一直就很小氣的。
他把我放在木筏上,身體還有些知覺,胃裏有些難受了,欲吐的感覺——我開始懷疑他是伺機報複了,不然看到一具屍體忽然有了抽搐的表情,正常人都該有點正常反應的吧?不要求你立刻尖叫“屍變啦”也應該過來看看人到底死了沒有啊。
金世遺,你在搞什麼??變成石頭了沒......?
在我終於不暈船了的情況下,我發現,原來我暈筏子。
所以接下來,我就暈了。
晃動停止了,一雙細小的手在各處斷裂的經脈處拿捏,冰冷的針線的感覺在骨肉裏遊動著。
沒試過會這麼痛的,莫不是——連這樣都死不了?解體了都能給我拚回來?
我心裏驚訝地佩服了一下,可是......為什麼技術那麼差?沒死的都痛死了好幾次了。
掙紮著想睜眼看,卻沒力氣,順從命運地痛暈過去。
第一眼見到的,是張小小的臉,精致漂亮,再看,這張臉有些熟悉。
一定像一個人,像誰?
搜窮腦海,想不出。
還說不出話,我隻能睜開眼,動了動嘴。
那孩子坐到了我的床邊,嗯,近看更漂亮,多標致的小姑娘啊。
而那孩子老成地皺眉看了我幾眼,我也盯著她看。
小手伸過來把住了我的脈門,折騰了好半天,才站了起來。
她穿著件雪白的夾襖,等下......這樣子更眼熟。
我再仔細一看,幾乎呻吟一聲。
像誰?
居然是我自己......
那孩子見了我表情,倒了杯茶過來,扶著我起來,慢慢灌下(灌下......?),“醒了?經脈骨頭通通斷了,還不死,真命大。”
我白了她一眼,聲音倒是好聽,說話稍顯刻薄。
還出不了聲,隻能做個口型。
“你是誰?”
她看了,總算是笑了一笑,叫人目眩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