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八月的南京燥熱稍減,晚上已有涼風習習,但白天仍很悶熱,繡繁樓白天很安靜,又有大片綠樹庇蔭,倒也涼爽些。
左豔楓在眠風閣陪著尹軒看書,尹軒看醫書,她看遊記,門戶洞開,樹葉拂動帶來絲絲涼風,兩人各據一方,室內安靜無聲。
猛聽見有人咚咚咚上樓來,兩人都抬起頭來,小丫鬟站在門外,說:“左老板,杏林別業派人來請。”
左豔楓聞言又低下頭,冷冷拒絕:“不去。”
“左老板,管家說,是他們如夫人來請。”小丫鬟又說。
“葉川?”
左豔楓看著尹軒:“原來那位如夫人叫葉川啊?你認識她?”
尹軒無奈點點頭:“見過。”“見過?”“她父親跟我是同僚嘛,她又嫁給了王爺,自然熟悉一些。”
左豔楓又問:“為人如何?”“好!”
聽聞此回答,左豔楓冷冷盯著尹軒,尹軒無奈地說:“是挺好的嘛,溫順柔和,恪守婦道。”左豔楓要笑不笑地搖頭出去。她整裝完畢,剛走出自己的小院,一個美豔丫鬟慌慌張張跑來,迎麵與她相撞,左豔楓被撞得倒退一步,忙伸手扶住了門框,小丫鬟卻大叫一聲,跌坐在地。左豔楓細一看,卻不認識,看她打扮,倒像是有錢人家的丫鬟。左豔楓問:“你是什麼人?怎麼亂闖?”小丫鬟卻像沒聽到,徑自神色慌張地大喊:“來人啊!來人!”小徑盡頭閃過一人,緩步走來,言笑盈盈,正是張藝瑤。她微笑著道:“這是來請老板的人中隨來的,說道要來迎接老板您,自己亂闖,在前廳受了驚嚇自己闖到後院來,著慌迷路了,我要帶她出去……”那丫鬟已扶地爬了起來,口中邊不停地大叫:“來人!來人!”
張藝瑤繼續說:“您看,哪兒肯聽我說一句?”左豔楓冷哼一聲,說:“吵吵嚷嚷的,趕了出去。”張藝瑤叫道:“哎!小丫鬟,別叫了,還不趕緊出去!聽得我們左老板煩起來,便把你捆了送去接客!”這小丫鬟卻是誰?原來是葉川的貼身婢女,名叫春潮的。葉川遣轎夫來請左豔楓,春潮便請命同來,要替她主子先會會這位“左姑娘”。
繡繁樓眾人原先也沒在意,隻道是個丫鬟,隻安排在門房簷下等候。春潮在京都王府中是個一等丫頭,又自小跟著葉川,在其他下人麵前本就驕矜得不行,見人冷落她,竟直闖入前廳來,卻看見來來往往的都是衣履風流的女子,她愣了一會,有個女子隻當她是到此處來掛牌的,上前來搭話詢問。春潮從小在官府人家長大,不懂掛牌是什麼,便詢問那女子,還道這位左姑娘家怎麼這等奇怪。那妓女見她不知何為掛牌,不禁大樂,便告訴她這是江南最大的妓館舞樓雲雲,春潮聽聞此言大驚失色,大叫著要逃,誰知一慌亂失了方向,直闖入後院來。後院正在工作,草木材料隨地堆放著,她繞了好久才繞出來,看見有門,徑直闖了來,卻撞上了左豔楓。她聽張藝瑤說到眼前就是“左姑娘”,不由大驚,又聽她說要讓她接客,當時驚怒交加,竟呆住了說不出話,臉色頓時刷白,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