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一寒什麼時候出去的,神珞已經不知道了。
她隻記得昏迷前秋一寒說的那些讓她震驚的事情。
他說:如何不該打?
你身為下任影主,卻說不知道影子,如何不該打?
那夾板傳來錐心的痛,神珞看著自己那纖細的幾乎已經快扭曲的手指,也還是勉強擠出一朵微笑:
你說我是下任影主,不知又是從而聽來?
秋一寒笑道:“小姐若不是相幹,又何須問我這些。”
“又怎是不相幹,我何以受這錐心之苦。”
秋一寒倒是顯得很驚訝:“小姐竟不知道我用心?”
神珞苦笑:“當真不知。”
那秋一寒一麵令兩名少女將神珞架著,一麵緩緩說道:
“小姐在那石室,想必天天枯索,百無聊賴,如夢似幻,但人生在世,還當活的實在些,在下這些鞭笞,實在是出於惋惜之心。”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把冰針,食指一彈,那些針就瞬間進入了神珞體內,神珞隻覺得一涼,又渾然不覺。
“這是我的冰針,又叫笑針。它會自動被吸入體內,隨著你的周身移動。”
秋一寒柔聲道:“但是你放心,這不會要你命的,隻是在每月初三那天讓你笑個不停而已。”
神珞不知道,她的笑,時時刺痛著某些人的恨意。
笑容,也不一定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式。
當東風璟玠這麼說的時候,神珞搖了搖頭,若是笑都不能解決,哭就更不行了。
疼的時候笑一笑,就不疼了。
傷心的時候笑一笑,就不傷心了。
人的一切感知,都是來自於心的,若是你的心很自在,那麼,無論身處何地,你都是自在的。
但並非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有時候明白了,卻也不一定讚同。
東風璟玠是如此,秋一寒也是如此。與東風璟玠相同的是,他實際上是喜歡神珞的笑的。
從見到她的一刻起,他就覺得她是個有趣的姑娘。
但與東風璟玠的搖頭相比,他是點頭的。
看著神珞一邊痛的冷汗直流,一邊勉強笑著的樣子,他覺得愉快極了。
他覺得這件事可以變得更有趣。
於是他拿出他的獨門暗器,陽冰葉。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的暗器?”他笑著問。
神珞點了點頭:“因為很漂亮。”
“那我就送一個給你。”
“真的?”
“真的。”他點了點頭,又說:“但是你現在手又沒空著。所以,我決定幫幫你。”
“怎麼幫我?”
秋一寒神秘一笑。葉見軒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把抓住秋一寒的手。
“適可而止。”
秋一寒卻是身形一晃,閃了開去,道:
“你知道我是不會殺死這丫頭的,對不?”
葉見軒皺眉,不說話。
“那麼,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有趣嗎,是一個大膽的嚐試?”
就在葉見軒走近之前,那位被鎖住的人一直平靜的臉上,似乎氤氳著一層冬日淩冽的霜氣。
神珞臉上是笑著,看著葉見軒阻止秋一寒,心底是高興的。
她知道這個看起來很冷淡的人,心腸實際上要比這個一直笑著的青衣男子要好上很多。
但是她也是知道的:葉見軒並不是真的要幫她。
他佩戴的那柄黑色長柄的劍或許很鋒利,但他的心卻像春風裏的柳條般飄忽不定。
他歸根結底不過是個懦弱的人。
神珞看對了,因為秋一寒也已經看透了他,當秋一寒對他說,如果你想幫上雪兒的話,就不該在這裏待著。你要是不喜歡,大可離開。
於是,葉見軒還是離開了。
他至始至終隻說了一句話。
秋一寒看著葉見軒走出石室,笑著舔了舔他的陽冰葉。
那幽藍的冷光映在紅色的舌尖上,有著一種異樣的寒意。
接著他解開了神珞原本被鎖著的手,將陽冰葉放在她的手上,與那手腕處流出的鮮血融為一體。
神珞隻覺得雙手一麻,而那又麻又癢又蝕骨的痛,很快傳遍了全身,神珞隻覺得再也笑不出了。
看著神珞僵硬的臉,秋一寒伸出雙手拉著她的臉頰,幫她堆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看我,對你多好,知道你笑不出,可心裏還是想笑的。”
神珞隻好哆哆嗦嗦地蹦出三個字:
“是,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