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繪 矛盾體(1 / 2)

世界上巧的事情有時候讓人難以置信。

這天是我有一份合同落在家裏,因為下午簽協議,所以特地中午回來取。我剛把車泊好,就看到迎麵的社區裏出來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我以為是誰家又遭竊盜了。因為在這一帶的小區經常有失竊的現象發生。

可能是由於城中村建設的緣故,在附近低矮的農村和破舊的筒子房裏住滿了形形色色打工的人群,這些破舊的住所像貧民窟一樣,把我所在的這個小區映襯得金碧輝煌。儼然鶴立雞群的蓮池灣小區一定激起了大家的仇憤,我曾一直這麼想,否則也不會經常有東西丟失。

其實小區的物業及安保是台灣人來做的,以此來看,也並非因為他們主觀不作為,但是在眼皮子底下,總有人家的東西不翼而飛。多半是現金、電腦、手機之類的貴重物品,有一次竟然一戶人家的保險櫃都丟了——起碼有兩百斤重。但是保安竟然沒有察覺。警察調取了小區的監控錄像,看到四個用絲襪套頭的小偷輕盈地扛著保險箱,在鐵門處用力地往外拋,正巧落在門外同伴的水泥車上,然後幾個人各施絕技遁入夜色。

警察猜測水泥車上有大量厚重的海綿。

保安換了很多批,但依然時不時有丟東西的現象發生。我正要往前趕,忽然發現不對勁兒,因為查勘現場的的裝扮和這個陣勢……我正疑惑,看到孫振被押解而出。我的心神抖了一下,我恍然覺得那是孫振,因為他們的形貌太相像了。我不在意地往居所走,剛入樓梯門口,就看到孫振的母親嚎啕著,但被孫振媳婦兒忍著淚拉住了。我趕緊扶孫振母親起來,但是她的力氣竟然這麼大,仿佛一塊石砣,險些把我拽到在地。

“阿姨,你快起來,地上多髒啊。發生什麼了?”我驚訝著,嗓音都跟著顫抖起來,我一邊往上扶阿姨一邊說。

阿姨隻是哭。

我問孫振媳婦兒,“出什麼事了?”

“孫振被抓起來了,我的命好苦啊……”她顯得有些無助,倉皇著身子,不知所措地,既沒有追出來找警察問個明白,也沒有扶著老人家先回家安置。

我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如果警方這麼出動抓人,一定是有確鑿的證據,否則也不會大白天這樣的排場。“好端端地怎麼被抓起來了,孫振有沒有說是什麼原因?”我急切地問。

“沒有,一切都很正常……就是剛才,我以為是有客人……誰知道……”孫振媳婦兒斷斷續續地說,“他們一進來就抓人,孫振連午飯也沒吃……”

她又開始嚶嚶地哭了。

我看得有些心寒:“來,我們先把阿姨扶上去,在這兒也不是什麼辦法,先回家等消息,什麼事情都會弄明白的,一直哭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我跟孫振媳婦把她媽扶著走進電梯,孫振母親幾縷花白的頭發從整齊的梳理下溜出來,貼到被汗水浸濕的前額,我順著她紛亂的頭發看下去,她的眼神黯然盯著電梯壁,顯得有些空洞。她的嘴角蠕動著,隻是哭泣地已經沒有了聲音。

我交代孫振媳婦打電話跟幾個親戚商量怎麼解決,安穩好她們的情緒後,就拿著我的合同往公司行去。可是,一路上我的情緒都不穩定,尤其是想到孫母的淒哀的眼神。

因為孫振跟我們是同一樓層,所以,我晚上下班的時候特地在他家門口頓足了幾分鍾,屋裏似乎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往常的這個時候總會有幾縷飯香順著門縫飄出來,可是今天依舊靜悄悄的,連氣味也隱匿了。

我進家門後,看到文靜在廚房燒菜。我邊說文靜我回來了,邊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文靖從廚房探出頭:“怎麼一回來就在沙發上躺著?”

“辛苦一天了,還不能歇會兒?”我這麼答著,心裏藏著一些悲哀。

“就你辛苦,我忙了一天不還得給你做飯?”

文靜的聲音逐漸淹沒在刺刺的炒菜聲音裏去了,聲音裏似乎有些嗔怨。過了一會兒,她探出頭來說:“春沐我讓我媽帶到他們家去了,放學的時候,我媽剛巧在附近買床墊,春沐非得跟他外婆走。”

我正要打開電視,聽到文靜這麼說。

“正巧你也清靜一下,我們也可以過一下二人世界。”我說。

等飯菜都上了桌子,我還沒開口。文靜就跟我說:“蘇果,隔壁的孫振讓抓起來了。”

“你聽誰說的?”我驚訝文靜忽然消息變得這麼靈通了,本來我要先跟文靜說這件事情呢。

文靜瞪大了眼睛:“還用聽誰說啊?這麼大的事情。我下班回來的時候,看到孫振他們家的肅整著臉,我跟她們打招呼,她們隻應了一聲就匆匆走了。到樓梯口的時候,看門的老劉頭跟我說,孫振下午被警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