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顧問最近特別不讓我省心。我本來以為他們隻是悟性沒那麼高。誰知道我在跟大用戶洽談的時候，銷售顧問陳震就打電話給我了。
“我這裏有客戶，晚點說。”我說完就要掛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頭急切的幾乎要哭出來的聲音說，“蘇哥，我要被抓了。”
“別著急，慢慢說。”他的話讓我心裏惴惴的。怪不得這幾天我的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撞人了……”
他卡在那裏，似乎被一團棉物塞住了嗓子，衝破喉嚨的氣息遊絲一樣衝出來的時候，彙聚成哀歎的帶有聲嘶力竭的呼喝。
“人呢，有事沒？”
“人沒事，”陳震的聲音有些顫抖，“不，人有事，臉破了……”
“毀容了？”我的心再次咯噔一下。
“不是……”陳震開始抽泣起來。
我說，“大男人哭什麼，你在哪裏，我馬上趕過去。”
我隻得跟大客戶解釋今天有特別的事情。我趕到現場的時候，兩批人慘烈地對峙著，如果不是因為交警在場，肯定會發生另一場很大的衝突。陳震在警方的車副駕駛位上，警車被一群人包圍著。
我衝入人群，看到陳震在車裏，眼睛含著眼淚，袖子已經濕了一大片。他是我招進來的，今年剛滿二十，他的父母跟文靜的父母認識，所以暫時托付在我這裏，我本來說要替他父母好好照顧他的。
他隻默默地看著我一眼，然後眼淚就淌了滿臉。
“你是他什麼人？”警察問我。
“我是他主管，發生什麼了？”我問。
人群裏忽然熱鬧起來，“發生什麼了？”為首的一個人語氣苛刻，“你來得正巧，你既然是他領導，你說說怎麼辦，他把我叔的臉給打破了……”
後麵是人群喧嚷的叫聲。“怎麼辦，怎麼辦……”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一個年紀稍大的中年人半邊臉都是血染的，像被什麼砸過。
“怎麼隻撞到了臉？”我本來是看到他全身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隻是前額靠右的位置多了幾絲傷痕，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結果人群又炸開了鍋。
“媽的，你有沒有人性？”為首的聲調高了很多，“都這樣了，你還說怎麼‘隻撞到’，撞一下你試試？”
人群裏也氣咻咻的樣子。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雖然很看不慣他說話的這語氣，但是隻能和顏悅色地承認錯誤，畢竟我還有理智，不能讓事故朝更大態勢去發展。
警察適時地在我後麵對人群示以了喝止，像是我巨大的保護盾。
“我是說怎麼弄傷的臉？身上還又沒有其它地方受傷，如果有，就要一並檢查一下。”我補充說。
“還有撞到膝蓋了……不過膝蓋不要緊，你看我的頭……”中年人自己說話了，他慢慢走過來一瘸一拐的。
“沒，沒有……”陳震在出來突然喊，“我沒撞到他，是他後來靠上來的。”
陳震又開始哭。
我衝他擺擺手，讓他重新把腦袋收回到車裏。其實我心裏明白，可能是碰到碰瓷的了，陳震這孩子我知道，他不會撒謊。
“那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我說。
“要啊，我頭很痛，我要檢查……”中年人說。
“叔，讓他們賠錢。”為首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