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雋被公安機關抓了，說是持械傷人。
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當文靜打來電話給我，焦急地說要回趟老家的時候，我並沒有吃驚。
我其實很早就知道，除非文雋經曆一次大的變故，否則，不會幡然悔悟的。雖然我一直期待，文靜小叔小嬸兒能管好他們的寶貝兒子。但是，兒子長大不由人，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還能期待什麼呢。
原來熱衷打遊戲賣裝備的文雋，早不打遊戲了。轉而在附近的幾個村子跟一些無業人員玩起了麻將。一來二去，幾個村子的打麻將成風，開始隻是玩玩，後來，賭金越來越高，輸贏的進出帳也是越來越多,於是公安機關查處地嚴格起來。我想，文雋一定和這一股賭博風有關。
但文雋說他是正當防衛。
文靜這麼說的時候，我倒是有點驚詫了。“要是持械傷人是要坐牢的，也不會文雋說是正當防衛就正當防衛啊？”我說。
“是真的，我下午在拘留所看到文雋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樣子不像是假的。”
我聽得出文靜心裏的猶豫。
“事情會調查清楚的。”我勸文靜。
文靜答應著，過了一會兒，問，“那你還回來不回來？小叔這幾天也急得嘴上起了燎泡……”
“文靜，不是我說小叔，要是他從小好好教育文雋，也不至於今天這樣是不是？現在再急，還有什麼用？”
“蘇果，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都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好好想想解決辦法吧。”文靜倒是出奇地有耐心。
“那看什麼情況你再跟我講。”
掛了電話，我揣摩了一晚上，還是應該回去。嶽父嶽母因為文雋的事情，早回去了。我覺得留文靜一個人老家，我也不放心。
事情還是弄清楚了。
我回家的第二天，去拘留所看了文雋。他滿臉驚恐的樣子，兩眼無神卻又看得出其中的倉皇。他說：“姐夫，你認識的人多，幫我請個好點的律師，好不好……”
話還沒說到一般，文雋竟然嚶嚶地哭了。
“你看你這懦弱的樣子，你當初拿刀跟你爸媽叫板的英雄氣哪兒去了？”我看他這樣子，心裏難受。
他也始終不抬起頭來。
然後，他猛地抬起頭來，眼裏噙著淚說，“姐夫，我真的是正當防衛。”
“我相信你有什麼用？警察相信你才行。記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話說到一半，就看到文雋又無神地垂下腦袋。
“也別灰心，”我接著說，我總得寬慰一下文雋，看文雋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他經過了什麼樣的掙紮，“把所有的事情跟警察說出來，真相肯定會水落石出的。”
文靜一直在我們談話的房間外麵等著，她說她不進來了。
我出去的時候，文靜還在院子裏，她看到我說，“出來了。”
“嗯。”
“怎麼樣？”文靜問我。
“聽警察的吧，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一時半會兒也結不了案，讓你爸媽先回市裏吧。等事情弄清楚再說。”
“我不回去，你先帶我爸媽回去吧。我在這，還能照看我爺爺奶奶，小叔小嬸，咱們要走走了，他們心裏肯定要空蕩蕩的。”
“嗯，好，那有結果你通知我。”
第三天時候，文靜打來電話，“弄清楚了，文雋不用判刑，他出來了。”
“什麼情況？”我心裏的石頭終於也落了地。
“案情審清楚了。算來，文雋還算是正當防衛。這裏邊關係挺複雜的。去年開始，村裏打麻將成風，幾個經常玩麻將地就結合起來做局，他們先小輸幾把，等對方上鉤了，再出老千，村裏好幾戶人家去年的這個春節都沒過好，有家輸了七八十萬，還不起債，人跑了……”
“文雋又跟賭博有關係？”趁著空檔，我試探地問。
“嗯，他們又聯合做局，一下子贏了人家六萬多。他們從賭坊裏出來，還才走了沒多久，被人家追上來，人家拿著刀，不由分說就砍他們，幾個人都跑，他一直追文雋，你知道，文雋在他們村的名聲不怎麼好，文雋就順手拿起一根棍子，跟人家打起來，後來警察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