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晚自習了。
王心怡一個人從教學樓走出來。最近有些煩!她沒精打采地對天上看看,滿天星星在神秘地眨著眼。整個校園靜悄悄。天不早了,王心怡一個人往後邊的宿舍樓走。
走著走著,王心怡心裏升起一陣孤獨感。以前,下了晚自習,都是和周小鳶兩人,肩並肩一起往宿舍樓走的。今天就一個人走,心裏不但煩,還有點害怕。
從教學樓走到後邊宿舍樓,是一段方磚鋪成的路,很平坦,走在上麵很舒服。以前,和周小鳶倆人一起走的時候,常常數著路上的磚塊玩。一共403塊磚,一步跨一塊方磚,403步,兩人就能走到宿舍。
今晚,王心怡一個人走在這條方磚路上,心裏好沉悶。而且,在這403步之內,她要求自己必須考慮好這樣一個問題:進了宿舍門,要不要先對周小鳶說話?到底要,還是不要呢?……從星期一開始,王心怡和周小鳶就處在冷戰相持階段。這種冷戰相持,已經整整維持兩天了。也就是說,四十八小時內,下床的王心怡,上床的周小鳶,誰也沒對誰說過一句話。見了麵,雙方眼角那麼輕輕一抬,就表示已經見到了對方,就表示已經打過招呼。到了宿舍,碰到一些必須要用語言才能交流得通的事,雙方就用手裏書和筆,或者茶缸什麼的,發出一種特別的聲音,向對方傳遞信息。
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說不清楚。平時,一點小事,兩句一爭,氣鼓兒了!這兩人,天生一個共同毛病,生了氣就誰也不理誰。
周小鳶心裏很大不服,憑什麼她王心怡這麼盛氣淩人?也敢和我爭?鄉下來的女孩,知道誰是周傑仁嗎?嗯,不殺殺這鄉巴佬的傲氣,還以為城裏女孩好欺負呢。
王心怡心裏也不服,你周小鳶算老幾?一天就知道周傑仁李傑仁,考試老抄別人的,學習也不比誰強,不就是有個當總經理的老爸嗎?誰不知道你家錢多?錢多又咋的?現在錢多的,不一定都是好人。電視裏經常被抓的,就是那些錢多的人。嗯,這種仗勢欺人的人,在她麵前,就是不可百依百順。
在王心怡快走完403步的時候,一抬頭,就到了宿舍樓門口。
她在跨完最後一步時,最終還是作出一個老決定:今天進門,周小鳶要是先跟我說話,我就跟她說話。周小鳶要是還那樣,我也就還那樣。
王心怡開門,走進宿舍,眼一瞥,周小鳶已經在她前頭進來了,而且已經洗過,歪在床上看書。
王心怡順手將門"通!"關得山響!
看書的周小鳶,心裏猛一驚!就跟進來的不是瘦小的王心怡,而是一頭非洲大象。她很快平靜下來,整個人沒有任何反映。
兩人沒有冷戰之前,聽到門響,總是先問一聲:哈羅!而這會,周小鳶聽到也當沒聽到。
王心怡冷氣吞聲,在自己床上弄了弄書。把桌上東西叮叮當當收拾收拾。放下蚊帳,把自己罩在裏邊,看書。
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明天早晨6點,班主任老師請她一起去火車站接她母親。哎呀!要是明天早上睡過了咋辦?以前,她和周小鳶兩人,誰有事要早起,都是互相叫一聲的。這會,要是請周小鳶明天早上叫我一聲,不是我先要對她說話了嗎?先對她說話,不就意味著先向她賠不是嗎?先向她屈服嗎?哼!先向她屈服,她會更加盛氣淩人的。再說,都幾天不說話了,咋好開口呢?……噯!對了,寫個小紙條,等周小鳶睡著了,悄悄地放到她枕頭旁邊,她夜裏起來小解,不就能看到了嗎?
王心怡就在蚊帳裏悄悄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