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下唇，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看。無雙沒有對接他的眼神，隻是死死的垂下眼簾，微微顫抖的雙手雖然藏在廣袖中，還是暴露了她心中不可救藥的恐懼與恨意。
“曆無雙！你不是向來勇敢嗎？你親手結束自己表姐的性命，你能睜著眼睛對朕說那樣的謊話，你還有什麼不敢麵對的？”宸帝一抓之下撲了個空，心裏隻是更怒，他再次伸手過來，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拖了便往外走去。
兩人甫一踏出殿門，便聽見殿外的宮人太監呼啦啦跪了一地。眾人見者情形不好，哪裏敢勸半句？無雙便任由他拖了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在月色裏行去。
宸帝便這樣強行帶著無雙來到了皇後所住的未央宮，彼時宮門早已緊閉，因為宸帝之前下旨封宮，故而宮外並未有如常的宮人站班侍奉。值夜的太監正百無聊賴的打著盹，猛然聽見禦前儀仗的小黃門高高吆喝道：“陛下駕到！”
慌的那人險些從石獅子上掉下來，定睛之後連連叩首：”奴才參見皇上！”
宸帝卻看也不看那值夜的太監半眼，隻是沉聲對無雙附耳低語道：“給我老實聽著就是，沒叫你不許出聲！”
身後旋即走上來兩個年長的精奇嬤嬤，一左一右扶了無雙進去偏殿，宸帝則隻身由正殿大門而進。殿中自是點著燈火，無雙在匆忙間窺見了皇後曆素雪接到通報慌忙走來接駕的身影，隻一眼，她便被兩位嬤嬤托著閃進了正殿旁邊的偏殿。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聖安！”被皇帝責令閉宮自省的中宮皇後曆素雪，一身禮佛時穿的青衣素服，頭上身上皆無半點釵環飾物，在宮人的簇擁下，從容不迫的俯身跪倒。
未央宮大殿裏擺著九尊嵌金百合大鼎，裏頭焚著西越所貢的瑞腦香，絲絲輕縷沒入空氣中。
因著天氣漸暖，宮裏新換了冰綃窗紗，此綃薄如蟬翼，幾近透明如冰，隔著薄紗輕透，殿中的金磚地上更傾瀉進點點滴滴的月華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