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長篇大論，我們聊些輕鬆的話題吧。”徐墨說道。
旁邊的宿舍門打開走出一個人，他和王之歌打了一聲招呼看了一眼徐墨就離開了。
“他是？”
“張毅，軍方留下的一個人，搶奪計劃的功臣，他計劃行動人員之一，行動後申請休假，上麵就把臨時看護大樓的任務交給他了。”
一種奇異的感覺突如其來的纏繞在徐墨身上，徐墨突然停下，回頭看了張毅一眼。然後聳聳肩，跟著王之歌走了。之後徐墨逐漸熟悉了地下基地，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直到2028年1月26日。
這天王之歌有事前往火車站接人，於是徐墨獨自去巡視地下基地。
地下基地第四層下方有兩處同水平高度的第五層，被獨立分割開來，真正的‘第五層’位於第三層和第四層之間，真正的第五層中存放著‘時光機’粉塵。徐墨已經巡視完其他地點，乘坐電梯來到第三層和第四層之間區域，就在他剛剛進入其中，一聲槍響突然響起。
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之後是一個男人的尖叫聲。尖叫聲突然停止。奔跑聲。
徐墨立刻躲進一間房間。
一個人影迅速從存放粉塵的房間中跑出，手中提著槍，乘坐電梯離開。
徐墨沒有看到那個人的麵容，但那人離開後他趕緊跑到存放粉塵的房間。一個男人仰麵躺在門口，是張毅，胸前兩個血窟窿，徐墨跪在他身旁，慌亂的不知所措，怎麼辦怎麼辦，徐墨不住的自問，但毫無辦法，他雙手顫抖，希望做些什麼，但看著張毅胸前的血越流越多，他幾乎崩潰。徐墨狠下心按住傷口，沒用，鮮血依舊肆意流淌，張毅突然咳嗽一聲，從喉嚨噴濺出大量血液，他死死抓住徐墨。
“間諜，UA聯邦的間諜，就在這裏，就在鳳凰區，知道我來這裏的人隻有幾個人，有叛徒，告訴國家，是真的，真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左大腿，“水晶，水晶在大腿裏，取出來，交給國家……”慢慢的他的聲音微弱下去，死了。
徐墨渾渾噩噩的站起來，看到屋內還有一個人趴在地上。
明光一閃，寂靜，接著是嘈雜的交談聲。
還是原來的地點，空曠的實驗室內現在到處都是人，“把貨運通道打開，搬運儀器時要小心，幾百萬上千萬的儀器磕一下你們賠不起，你還愣著幹什麼。”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士指揮著搬運人員，突然看到發呆的徐墨。“生化部的人？新手？你們這些書呆子什麼都幹不成，清理工作都幹不好，血液分析儀裏麵的血液不用管了。幹淨的實驗服在你知道在哪，趕緊去換。”
徐墨向前跑了幾步，跌跌撞撞的走進一處放衣服的房間，關上門，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是實驗服，遺棄在地下基地中沒人關注的實驗服，徐墨幾天前問過王之歌這些衣服能不能拿一身，王之歌隨意的說，全拿走都沒問題，以後要統一清理。徐墨當初就是在這個房間裏取了一套。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張毅被人用槍殺死了。徐墨和張毅僅僅見過幾次麵，談不上熟悉，如今他卻死了。徐墨脫下身上的實驗服，換上一套幹淨的，順手把血衣塞進櫃子裏。
鎮靜，鎮靜，徐墨不住的對自己說道。首先第一個問題，為什麼多出了很多人？
徐墨結合這幾日和王之歌的討論，時空穿梭這個想法冒了出來。我回到了過去，怎麼證明？徐墨走出換衣間，掃視地下基地混亂的搬運現場，找到了。
電腦。一本筆記本電腦。徐墨拿起電腦返回換衣間，開啟電腦，一分鍾後徐墨知道了日期。
2027年12月6日。
徐墨在房間內來回踱步。他很快接受了現實，認定時空穿梭真實發生，自己回到了過去。自己現在安全嗎？打開門向外張望，沒有人注意到他。暫時安全。
回到了一個多月前，清理鳳凰一號樓的時間，大部分守衛應該已經撤走，現在要擔心的問題是出口有沒有守衛查詢身份。肯定會有，但不會太嚴格，王之歌之前提到過金箔地圖運走的時間是12月2日，之後的警戒水平急劇下降，現在的模式是隻需出不許進，等到所有貴重儀器搬運出去後這裏就會封閉，幾天後整個基地就會空無一人，然後交給王之歌他們看護。
王之歌！王之歌現在在何處？我應不應該去見他？
徐墨腦子一團亂麻，他揮揮手，把次要問題驅趕出腦袋，首要目標是安全離開基地。不要引起他人注意，徐墨看著套在身上的白大褂，典型的科研人員服飾，如果想要不引人注意就應該找到一群科研人員。徐墨走出房間向外走去，七拐八扭他來到電梯旁，還有其他幾個人在這裏等待，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守衛在電梯口。徐墨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隨即放鬆。
士兵雖然持槍，但徐墨瞄了一眼發現槍械保險處於開啟狀態，士兵們也比較放鬆，看樣子也沒有審查身份的意思。放鬆，徐墨自我心中安慰，一隻手突然拍在徐墨肩膀上，徐墨大叫一聲猛地向前一跳，士兵們被徐墨嚇的直接端起槍瞄準他。
“別開槍別開槍，隻是個玩笑，你打死他我就完了，別開槍！”一個年輕女人慌張的勸阻那兩個士兵，士兵緊張的審視了幾眼徐墨，發現沒什麼威脅，手指從扳機處移開，開啟槍械保險，狠狠的瞪了那女人一眼，兩名士兵都看到了那女人突然拍了徐墨一下。如果真因為這件事開槍走火把徐墨打死，四個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兩名士兵甚至會可能因為這件事被處分直接退伍，那個女人也會被開除甚至業內都不會接受她，徐墨自然最慘，可能當場被擊斃。
徐墨反映過來後大吼一聲：“你幹什麼，我看見槍本來就緊張，突然拍我肩膀幹什麼，不能用手點我一下嗎？”徐墨用手搓了搓臉，緩解一下情緒，總算瞞了過去，真是心虛了。
女人一直在對兩個士兵說對不起，然後她不情不願的對徐墨說道：“我隻是想提醒你實驗服按規定不允許穿出去，算了算了，現在也沒什麼問題了，真晦氣。”說著她嘟嘟囔囔的走開了。徐墨小聲回了一句：“我才晦氣呢，差點被人打死。”周圍的人都笑了。
“別生氣了，夢潔這個人平時就是有點大大咧咧。你是哪個部門的人員？看著有點眼生。”站在徐墨身旁的人問道。徐墨剛想說句瞎話，糊弄過去，但突然一個激靈，身邊的人應該都是科研人員，他們應該是因為石箱被突然搬運進地下基地而禁足的原科研人員，滯留到現在才離開，或者他根本就是上麵空降下來研究石箱的人員之一。不對，他是基地的原科研人員，不會錯，因為他認識那個叫夢潔的女人，夢潔怎麼看都不像是從上麵空降下來的科研人員，而且他問我是哪個部門的人，眼生。
徐墨拿出工作證，給他看了一眼，沒有搭話。那個人看到工作證上的信息，眼神變了一下，也沒說話。這時電梯門打開，他們一起走了進去。總算糊弄過去了，徐墨麵無表情，心裏卻充滿慶幸，工作證是王之歌的惡作劇，他把徐墨工作證上的信息寫的天花亂墜，寫明他是上麵特派的科研人員，因為製作徐墨工作證的機器就是當初給那群政府高官和科學家製作工作證的那一台，被鎖在地下基地的某個櫃子裏沒被搬走，機緣巧合下王之歌用它製作了徐墨的工作證。
經過重重關卡徐墨終於來到地下第二層，男女分別檢測，過程非常複雜，半個小時後徐墨離開地下二層。踏在鳳凰一號大樓的草坪上徐墨掃視著四周，大樓外人數依然很多，徐墨感到很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四周的人都在忙碌，隻有徐墨一個人穿著白大褂實驗服手抄著口袋站在大樓主通道階梯上。然後他看到了張毅，已經死在貴重物品存放室的張毅。下意識徐墨想跟上張毅，但理智阻止了他。徐墨快步走出鳳凰區，找一處賓館住了進去。他掏出手機，想了想，決定關機。翻出錢包，還剩六百多元錢，暫時足夠用。
時空穿梭真真切切的發生了，現在的問題是【時空穿梭是不是既定時間線的一部分】，如果自己的一切行動都是既定時間線的一部分，則不會產生蝴蝶效應，隻要等到1月26日那一天回到宿舍就行。
1月26日張毅被人殺死在貴重物品存放室，凶手身份不知，室內還有一人昏迷在地上，或者也死了，身份不明。然後發生時空穿梭，自己回到2027年12月6日。張毅死前對自己說了什麼？徐墨努力回想，水晶、間諜在鳳凰區、叛徒、真的。徐墨下樓向前台要了一張紙和一支筆，把自己能想到的字眼都寫在紙麵上。徐墨看了看紙上總結的信息，總感覺自己漏掉了一句話，一句關鍵的話。甩了甩腦袋，反正想不起來，幹脆不想了。
水晶，應該指的是水晶遺跡中六枚水晶，不知道張毅得到幾枚。
間諜、叛徒應該是同一個人，叛徒說明他是雙料間諜。
真的，這兩個字估計說明時空穿梭這件事是真的。
自己到底漏了那一句話？
下麵的事情比較複雜，自己要不要提醒張毅他會死在1月26日。如果躲在角落裏什麼都不做，有很大概率脫身而出。十幾天後大樓會被清場，自己知道進入大樓的密碼，血衣拿出後燒掉。
等等！徐墨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身份證，監控，一旦當局發現張毅死在地下基地，看護大樓的所有人員都會被納入調查目標，毫無疑問按照事件的嚴重程度自己會被徹底調查，到時怎麼解釋同一個人身處兩地的問題。
不對不對，張毅的屍體會不會被拉到過去或者未來？或者因為他已經死去而被留在原地？如果張毅的屍體留在原地事情就比較嚴重，因為絕對會把自己牽扯進來。如果時空穿梭是既定時間線的一部分且張毅的屍體被傳送到過去，會發生什麼？如果被傳送到比較久遠的過去，屍體直接嵌在地下，直到某一天基地建設的過程中被挖掘出來，不會影響到自己。如果傳送到基地已經建設好的時間段，那也不會影響到自己。
但是不是這樣呢？如果時空穿梭不是既定的時間線，那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產生蝴蝶效應，甚至改變張毅的生死。如果自己救下了張毅，阻礙了時空穿梭，那自己就不會回到過去，就不會知曉一切，就不會救下張毅，死循環！解不開的死循環！
也不對，如果現實是多重宇宙，那自己回到的就是另一個宇宙中的過去，自己原本所處的宇宙中徐墨就會失蹤，這個宇宙則多出一個徐墨。
這也是一種猜想。
但無法證明任何一種猜想。
徐墨陷入陳思，接下來，救不救張毅，這是個問題。
注解【時空穿梭是不是既定時間線的一部分】：關於時空穿梭有很多理論，其中有一種猜想認為時空穿梭也屬於既定曆史的一部分，不會改變過去也不會改變未來，而是屬於曆史。比如你乘坐時間機器希望改變某一件事，但也許就是因為你回到過去才推動了這一事件的發生。
第四章徐墨（四）
徐墨列出一係列事件可能發展的方向。
第一，如果整個時間線是以香蕉皮理論為基礎，那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因為自己無論做出怎樣的反映，事件都會按照特定的方向發展，張毅會不可避免的被人殺死。甚至就是因為自己的參與直接導致張毅死亡。
第二，平行宇宙理論。如果自己隻是穿梭到另一個宇宙的過去，那麻煩就大了。一個宇宙突然多出另一個自己，全都亂套了。第一個要考慮的問題是怎麼生存下去，資金不夠，身份重合，一不小心可能就會引出**煩。錢花完之前必須找到一處住所，需要考慮資金來源。更重要的是要不要影響這個世界時間線的發展。
徐墨定下了一個決心，以第二個猜想為基準定下計劃，因為時間線如果是以香蕉皮理論為基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既定的，不會改變的，推論下去，宇宙也隻有一個，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另一個自己就是一個多月前的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就擁有改變命運的力量。
徐墨掏出身上所有的物品。
手機一隻。暫時無用。
錢包，其中有身份證，一些紙幣。
鑰匙。鳳凰區宿舍樓一號樓三層6號房的鑰匙。今天是2027年12月6日，自己是2028年1月10日到達的塔樓市，如果之前沒人住在那裏，這一個月的住房就有著落了。王之歌在7號房，張毅在5號房。要避免與他們打照麵。現在王之歌手中還有一串6號房的鑰匙，不過被放在地下三層的某個保險櫃中，直到徐墨1月10日到達塔樓市王之歌才取出來交給他。所以在這之前王之歌不會進入6號房。
一張工作證明，華盟共和國中央科學院特別研究員，徐墨。上麵還有徐墨的照片，特殊防偽標識，特殊水印，特別代碼，特殊芯片，總之所有高級別人員工作證上有的東西徐墨的工作證上都有，王之歌的惡作劇，他說拿回去可以嚇唬自己以後的孩子，反正製作工作證的機器中的芯片已經因為保密原因被廢棄，機器會被重新編碼，而芯片以後會被銷毀，王之歌抱著不用白不用的心理給他自己和徐墨製作了這樣的工作證。
徐默清點完所有物品後立刻出門，又回到鳳凰一號大樓前，估計十天後地下基地正式清場，徐墨走進一號宿舍樓內，用鑰匙打開6號宿舍房門，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間，一室一廳一浴室。隻不過地麵上還是一層薄薄灰塵。幾秒後他離開了6號房間，敲了敲張毅的房門。門開了，張毅就在房中。
“請問有什麼事情？”張毅有些戒備。
“方便我進去嗎？”
“不方便。”張毅生硬的拒絕了。
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徐墨看著張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今天是他第一次仔細觀察張毅的臉，棱角分明，最令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神，凶狠，殘忍，像一頭餓狼隱藏在黑暗中，蓄勢待發。徐墨怔住了，他想不通為什麼張毅會有這種眼神，在他的想象中，張毅應該是一個溫和厚重的人。難道是蝴蝶效應的影響？
不過徐墨還是壓下念頭，對張毅說道：“我來自未來。”
張毅沉默。
“你死前對我說過，有間諜潛藏在鳳凰區。”
不知為何，聽完徐墨說完這句話，張毅居然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麵部肌肉也緩和許多，他把門整個打開，邀請徐墨進入。
徐墨瞳孔一縮，意識到不對勁，為什麼？我說了什麼會讓他的敵意瞬間消失？一邊走進房間，一邊思索自己第二句話到底蘊藏著怎樣的信息。
死前你對我說過，有間諜潛藏在鳳凰區。
“你死前對我說過”這前半句話沒實際意義，“有間諜潛藏在鳳凰區”中唯一有疑點的字眼是“間諜”，問題處在“間諜”這一詞上。
張毅為徐墨倒了一杯茶，請他坐在沙發上，他們倆麵對麵，張毅開口說道：“我就不廢話了，怎麼能證明你所說的都是真實可信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