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3)

事關重大,嚴修叫上於洪波,帶著李過年快速趕到來順茶樓。路上小順子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海東升和王新樓早上九點左右進了茶樓二樓的包廂,就是華玉堂被殺的那間。二人點了一壺花茶,要了兩個點心。天氣回暖,來喝茶的也多起來了,不多會兒茶樓一樓來了不少客人,店裏的夥計也忙起來了,包廂裏沒人叫,夥計們也沒顧得上去加水。十一點半的樣子,二樓包廂裏傳來一陣陣掀桌摔杯的聲音,小順子慌忙上去一看,看見滿地狼藉,海東升趴倒在地,王新樓哭叫著手握一把帶血的刀不停揮舞。

嚴修趕到茶樓,大廳裏已經擠滿了人,有幾個正伸長脖子往樓梯口探望,卻不敢上去。嚴修擠開一條路,三人沿著樓梯魚貫而上,嚴修從背上取下步槍緊握在手。到了二樓包廂外,嚴修和於洪波分別站在門的兩側,於洪波也步槍在手,李過年跟在嚴修身後,這趟出來不同以往,他並沒有綁住李過年。嚴修給於洪波使了一個眼色,於洪波一把推開門,迅速又閃身退回來。嚴修繃緊神經,抬起槍,眼睛快速掃完房間。王新樓還拿著刀在屋裏時而哭,時而笑,隻是不再揮刀。門開了,他當沒看見一樣。嚴修愣了片刻,心道:“這王新樓不會瘋了吧?”他端著槍一步步逼近王新樓。忽然王新樓看了他一眼,嚴修壓在扳機上的手指也加了力,一旦王新樓刺過來,他就開槍。一旁的於洪波和李過年也都大氣不敢出,於洪波槍口瞄著王新樓隨時準備開槍。出人意料的是,王新樓很快把眼神從嚴修身上挪開了,他也不哭笑了,癡呆呆地站在原地。嚴修看準機會,把槍杆當棍使,猛地用力敲在王新樓握刀的手上。王新樓手上吃這劇痛,握刀不穩,刀掉在地上。嚴修一個箭步上前扭住王新樓,於洪波也欺上身去,把王新樓雙手反剪綁住。

再看地上的海東升,趴在地上,血流一地,背上和耳後都有多處刀傷。李過年沒有去檢查海東升,而是去看地上散落的茶。二人點了一壺茉莉花茶,茶葉灑落一地,有不少已經被王新樓踩爛了。李過年仔細地看了幾遍,然後撿起其中的幾個,問嚴修要了張油紙包起來。李過年又去看被綁著的王新樓,王新樓像喝多酒一般滿臉潮紅,他一摸王新樓的額頭,滾燙。接著,李過年用手指撐大王新樓的眼簾,看見他瞳孔散大。李過年再拿住王新樓的左手,號了一下他手腕上的脈搏,王新樓的脈搏很快。李過年丟下王新樓,這才去看海東升,他背上幾刀深淺不一,隻有一刀刺得極深,應該是從背後刺中了心髒致死的。李過年把海東升翻過來,正麵卻沒一道傷。李過年發現海東升臉上也紅通通的,臉上的溫度也很高。

嚴修才找人把海東升的屍體抬回警察局,海惠新帶著人就上門來了。這邊嚴修疲於應付怒發衝冠的海惠新,那邊李過年讓於洪波去買些大豆和甘草,找個人家煮了一碗湯來讓王新樓喝下。

海惠新吵著要打死王新樓,嚴修好不容易才勸住他。冷靜下來的海惠新老淚縱橫,扶著兒子海東升的屍體,久久不能言語。良久後,海母才把海惠新勸走。

等到海惠新走遠,嚴修長舒一口氣,他真怕海惠新失去理智讓下人打死王新樓,嚴修轉身回去準備提審王新樓。喝下於洪波帶回來的湯,到了這會兒,王新樓臉上的紅潮已經消退,目光也不再呆滯。嚴修不問不要緊,一問大吃一驚,王新樓竟然說自己不記得殺了海東升,那把刀他也說沒見過,他隻記得和海東升約在來順茶樓談事。根據王新樓回憶,最近半個月他和海東升已經在來順茶樓天一號包廂聊過幾次,每次去都是這個包廂。這次是海東升昨晚連夜帶信給他,要他今天一早到來順茶樓繼續聊他哥被殺的事。海東升勸他不要再到警察局鬧了,說殺死他哥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王新樓一聽就不高興了,當初來鼓動他們鬧事的是他海東升,現在要他不要鬧的也是他海東升,王家雖然遠比海家小,但也不是任人呼來喚去的。二人邊聊邊喝茶,再後來他就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了,等到能記事了,就身在這裏了。

於洪波進來低聲告訴嚴修,他已經問完小順子了。剛才從來順茶樓回來時,小順子作為第一目擊證人自然要被帶回來。送走海惠新,於洪波被安排去問詢小順子。嚴修跟著於洪波出了審訊室,於洪波把問詢情況和嚴修講了。小順子說這些日子海東升和王新樓多次到他們茶樓喝茶談事,每次都去天一號包廂,而且每次都要茉莉花茶。昨晚海東升來訂了包廂,二人此前有時會先訂,有時直接過來。今天一大早,他們開門後就先把天一號包廂打掃好,並提前把茉莉花茶放到裏麵。二人並不是第一波進店的客人,等他們到時,店裏稀稀拉拉有幾位客人了,除了幾位常客,就一位陌生客人。這位客人是個男的,個子不高,眉清目秀的,也不說話,用手指點的茶。茶樓裏來陌生客人也不奇怪,後來大家也忙起來了,也沒注意還有誰上過樓。嚴修在想這王新樓不會是瘋了殺死海東升的吧?他聽說過一種病,得了這種病的人不發病時和正常人一模一樣,發病後就瘋瘋癲癲的。

忽然,嚴修想起了李過年,經過了一係列事情後,他已經忘記了過去是多麼依賴或者說是相信李過年。嚴修來問李過年有什麼看法,李過年說:“海東升身上有十幾道刀傷,正麵卻沒有一絲傷痕,這需要在一兩刀內就得殺死海東升或者把他從背後限製住。海東升身上沒有任何勒痕,也沒有被蒙汗藥或者其他藥物迷倒,他的雙手很幹淨,沒有掙紮或者搏鬥過的痕跡,隻能是被一兩刀斃命,就是從背後刺中心髒的那一刀。其他傷口雖然深淺不一,但最深的傷也隻有五公分左右,唯獨那一道傷極深。這道致命傷是怎麼來的?或者說是誰刺的?這是疑點之一。

那把刀並不長,隻能是近距離刺海東升,從傷口形狀看是快速刺入和拔出的,這麼深的傷,在刀拔出時血會濺得很厲害。王新樓身上有些血點,卻不是太多,這些是那些淺的傷口濺出的血。王新樓身上的血很少,是巧合還是有其他原因?更令我奇怪的是,其他傷出現的時間比致命刀傷晚了不少時間。致命那一刀傷口外翻,皮肉緊縮,傷口側麵是紅色的。其他傷口皮肉稠粘,傷口平滑,開口處的皮比較鬆,傷口的肉以白色為主。那些較淺的傷口是在海東升死後約一個鍾頭才出現的,兩種傷口出現時間相差這麼久,難道是王新樓先殺了海東升,又過了一個鍾頭再次下手?似乎太奇怪了。這是疑點二。

我們一進去的時候,就發現王新樓麵色潮紅,他們沒有喝酒隻是在喝茶,肯定有問題。於是,我看了一下地上的花茶,發現有幾朵的花蒂的樣子不是茉莉花的,我便拿了幾個回來。這花的花蒂比茉莉花粗很多,而且沒有花托和萼片,花瓣是用剪刀剪成茉莉花瓣的樣子。我又檢查了王新樓的眼睛和脈搏,他的瞳孔散大,脈搏非常快,他亂蹦亂跳過也會使脈搏偏快。回到這裏後,我讓於洪波給他服下了大豆和甘草煎的水,沒多久他就恢複正常了。所以,他們喝的不是純粹的茉莉花茶,而是摻了白風茄花的茶。海東升的麵色也呈現出潮紅,說明他們二人都是喝了白風茄花泡的茶。疑點之三便是,白風茄花是誰放進去的?王新樓是否是因為喝下了白風茄花茶產生了幻覺誤殺了海東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