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兒,你陪本宮走走吧!”皇後一眼便挑中了平日裏不顯山露水的元洵,似乎有什麼話要和他說一般。
元洵微笑著回答:“好。”
於是他和李嬤嬤分別跟在皇後兩側,朝假山的方向走去。
元修目視著他們三人離開的背影,哼了一聲,拔腿就跑,“哼,有悄悄話不告訴我,我找四哥去!”
假山旁,水韻亭前,皇後側首對李嬤嬤吩咐了一聲,“這天氣著實有些涼了,替本宮取一壺暖茶來。”
“是,娘娘。”李嬤嬤笑著應聲離開,在皇後身邊多年的她知道此刻皇後是想單獨和元洵談談。
“洵兒和淺淺也認識了十餘年了吧?”
“母後記性絲毫不差。”元洵扶著皇後在小徑上走過,點了點頭。
“那麼洵兒覺得,淺淺和小祁在一起,合適嗎?”皇後知道元洵是聰明人,幹脆開門見山地問。
元洵腳步一頓,黑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思考了半晌,才慎重回答道:“不合適。”
不待皇後反問原因,他便繼續開口解釋道:“母後知道,祁世子隻有半年之壽,卻依舊成全了淺淺和祁世子,這難道不是偏心?”
“本宮的確偏心,本宮這輩子為了祁王府而活,已經放棄了太多,偏心了太多,不介意再偏心一次!”皇後坦坦蕩蕩地說,當年那個嬌俏可愛的少女已經成長為如今冷靜睿智的皇後,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應該做什麼!
元洵扶著皇後走上台階,最終坐在了水韻亭中,周遭花木葳蕤,草葉森森,可男子卻覺得自己的心此刻荒涼一片。
“母後忍心看著淺淺年少守寡?”元洵一針見血地問,他清楚皇後對祁玥、對葉薰淺、對元翰的感情,此時有些不解地問。
“不忍。”
幾乎同時,身著鳳袍的女子朱唇微動,道出二字,重如千鈞。
“那母後還……”
“淺淺知道小祁隻有半年之壽,卻依舊願意和他在一起。”
皇後看著元洵,字字珠璣,刀刀見血。
“那是因為她沒有記起過去!”
對於皇後的見解,元洵有不同的看法,倘若淺淺憶起了過去,她大概會……
“過去,真有那麼重要嗎?”皇後手指上的玳瑁輕輕地敲擊著石桌,有一下沒一下,似泉水叮咚,落在了玉璧之上,無聲訴說歲月流逝一去不返。
“對淺淺而言,很重要不是嗎?”元洵坐在皇後對麵的石凳上,注視著她,認真地說。
“賢王妃將淺淺五歲前的記憶封印在了生死簽中,是希望她將來能快樂地活著,而不是背負著沉重的過往,活在過去。”皇後的語氣很淡很淡,像是含黛的遠山被濃霧遮擋住了隻剩下了一層淺淺的褐色。
元洵的笑意一如既往的從容,天青色的身影仿佛要與身後的綠草茵茵融合在一起,半晌,他抬眸緩緩道:“可是母後,秋姨並沒有斷了淺淺所有的後路,隻是封印,而非抹殺了記憶,她留下生死簽,便是說明她早已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淺淺不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活在世上!”
“或許……你猜的是對的……”皇後感慨萬千,餘光飄過水韻亭一側,隻見李嬤嬤捧著暖茶而來,她微微一笑,“洵兒,陪母後喝杯茶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