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失色的天空
轉眼，我便九歲了。看到與我一樣大的同村的孩子都開始上學了，與我在一起天天玩的孩子越來越少了，我也想上學，可內心卻是清楚，我永遠上不成學的，如果向爸爸媽媽提出上學的要求，那麼一定會是結結實實的被媽媽一頓暴打。雖然，媽媽打我的時候我不再哭，卻也是從內心怕極了那巴掌落在身體上時肉體的疼痛。
爸爸不愛我，媽媽也不愛我，所以，無論我在外麵怎麼玩，他們從來不會找我，也不會擔心我是不是會被人犯子拐走的事情，其實，我到希望自己在村子裏轉悠的時候，碰到一個人犯子，正好把我拐走買了，這樣我便可以不用再和爸爸與媽媽生活在一起了，但這樣的希望一直沒有實現過。既然爸爸媽媽不管我，我便也成了習慣，在外麵隻要遊逛到不餓到心裏發慌，總是不願意回家的。回到家，便是先找吃的。媽媽看到我這個樣子，不免會對我臭罵一頓，我也不會答理。就是她的大手掌狠狠的落到我的頭上，我也會麻木的隻知道吃手中的殘羹剩飯。鄰居阿貴家的婆娘是個心底極為善良的女人，論輩分，我應該讓她奶奶的，阿貴在家裏排行老三，所以我總是喜歡稱呼她：三奶奶。曾經聽三奶奶無數次的說過：“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三爺爺及時把你媽媽送去了醫院，怕現在我就看不到長的如此漂亮可愛的小素衣了。”每次說這些話的時候，三奶奶總是會用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然後又會說：“如果素衣是我的女兒多好，我一定會把素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每這時，內心便會生出許多溫暖，好想撲進她的懷裏，讓她抱抱。可我距離媽媽的溫暖懷抱太遠太遠了，所以沒有勇氣撲進她的懷抱。三爺爺與奶奶有三個兒子，第三個兒子名字叫程飛鵬隻比我大24天。與飛鵬我們玩的是最好的夥伴，有時候飛鵬放學看我還在外麵玩沒有回家，便會拉了我去他家吃飯。
一轉眼我九歲生日又到了，此時的東北，天氣冷的滴水成冰。白天，爸爸把埋在院子裏的水蘿卜挖出，與媽媽一起到集市上去賣，因為我不會燒炕，所以他們一走，我便跑到了阿貴爺爺家裏，中午從他們家吃的飯。一直到下午爸爸和媽媽回來，我才回到自己家。爸爸坐在坑上喝酒，媽媽把炕燒熱，便開始做飯了。爸爸從集市上買來的幾樣小菜，真的是色香味俱全，那水煮花生米的香味一個勁的往我鼻子裏鑽，真的很想跑到炕上問他要二顆花生米來吃，但我卻不敢，在他的眼裏，我一直是如空氣一般不存在的，雖然他不打我，但卻也少有關心和答理我，好像我的生死根本與他無關。我隻好遠遠的站在屋子的牆角，聞著花生米的香味流口水。
一瓶酒下肚，爸爸又喝醉了，當媽媽把下午飯三碗帶著地瓜香的玉米粥盛到飯桌上的時候，爸爸卻是把飯菜一下掀了起來，還好是冬天，那剛剛盛上來的熱飯雖然潑了媽媽一身，卻也沒有燙到她。媽媽知道爸爸又要開始發酒瘋了，她嚇的尖叫一聲，一邊從自己的身上用手裏的那個毛巾往來擦飯，一邊想跑出去，逃離爸爸的魔爪。然而爸爸的手還是比媽媽的腿快了一秒鍾，他抓住了媽媽的頭發，一下把媽媽按在了地上，然後媽媽趁著酒興把拳頭又落到了媽媽的身上，一邊打一邊把媽媽從屋內往屋外拖。院子裏那個埋蘿卜的坑還沒有填上，爸爸打媽媽打的起興，隻見他把沒有招架之力的媽媽一把推進了坑裏，還沒有等媽媽從坑裏爬起來，爸爸便拿起鐵掀開始把坑外的土一鐵掀又一鐵掀的往媽媽身上砸去，那土結結實實的砸到媽媽的身上，讓她無法爬起來。平時爸爸打媽媽的時候，我總是把自己縮在牆角裏，然後等打累了的爸爸出去了，我再做媽媽的出氣筒。可這次，我真的怕了，因為我怕爸爸把媽媽就這樣活埋了。我順著牆角，偷偷溜到大門，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門拴便一下跑了出來，一邊向三奶奶家裏跑一這大聲哭喊著說：“三奶奶快開門，快救命啊，救命啊，我爸爸要把我媽媽打死活埋了。”我的哭恐怖而又尖銳，很快距離我家最近的三奶奶和三爺爺還有鄰居們都從自己溫暖的小屋裏跑了出來，就在爸爸突然聽到我的哭叫聲，丟下鐵掀跑到大街上追趕上我，拎起我的脖子要把我提到家裏的時候，鄰居們也一擁而上，把爸爸按倒在地，然後把被爸爸打的奄奄一息的媽媽救了出來扶到了三爺爺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