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政治流浪漢(1 / 3)

邵定發感到很溫馨很香純又覺得心裏麻酥酥的,明知道這樣下去危險將一步步來臨,就是絲毫不敢挪動。生怕稍微一動會打破這溫馨的美好,他現在正需要溫柔的滋潤,他太感到舉目無親了,孤獨在不斷啃噬著自己,自己就像在荒原上流浪快要瀕臨死亡般的絕望,有一點點生的希望都被放大為活的勇氣。這溫柔是可觸可感的,香醇是可吸可嗅的。唐靜茹現在就是一隻精美易碎的瓷美人,隻要輕輕一動會立即碎成無數碎片,再也無法還原了。此刻,除了他們倆的呼吸聲心跳聲,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幸福在無聲裏蔓延,危險也在潛滋暗長。

盡管邵定發不願意親手絞殺這份寧靜,但還是狠心地扣動扳機,輕聲說:“我們說說話,你好像有話對我說。”

“嗯,真聰明,哥。現在,現在不想說。”

又是一陣荒野裏的寧靜。

“茹,我有話問你……你……”

“哦——”唐靜茹的腦袋仍是軟塌塌地粘在邵定發的肩膀上,沒有挪動的打算。邵定發現再沒有了那些浪漫的感覺和想法了,有的隻是堅持,呼吸聲音裏添加了心猿意馬。這點變故好像也傳導給唐靜茹了,但見她的呼吸粗重了一些,身體的肌肉注入了力量,腦袋不情願地移出邵定發的肩膀的範圍,眼睛睜開,對著邵定發郝赧一笑,說:“說吧,我能聽懂。”

“其實,也沒有什麼。”

“什麼叫沒有什麼啊?有話就痛快點,有什麼話還不能對我說嗎?哦,我差點忘記了,你是廳級領導呢,怎麼能向我這個江湖小女子透露黨國大事啊?我天真了。”眼睛裏浮現調侃和詭秘。

邵定發似乎不為唐靜茹的調侃所動,臉上平淡無奇似乎在斟酌用語。瞧了一眼正在得意的唐靜茹說:“我現在就是政治流浪漢,還談什麼黨國大事啊?”

“你不是,你是待字閨中的美女,一朝為君王所識,那就是你飛黃騰達之時。”邵定發苦笑搖頭,靠到沙發靠背上默然不語,隻讓嘴邊的微笑來解釋自己回應唐靜茹的話。唐靜茹起身拿來坤包,拿出一疊人民幣遞給邵定發。

“為什麼要給我錢?”邵定發坐直身體問。

“你的戰場繳獲!”

“我說過了,那是玩玩,我不要。”邵定發推拒唐靜茹遞過來的錢。唐靜茹正色說:“現在有人說你是官場異類,你知道嗎?”

“知道,肯定是從你們青江傳出的。嗬嗬,很榮幸啊!”

“那你還想不想繼續在官場上走動了?”

“那不叫官場,是黨政機關,是為群眾辦事的服務機構。”

唐靜茹嗬嗬大笑,說:“好,很好,你還是純潔的邵定發,我沒有看錯你。你要為老百姓辦事,總得有權吧。現在的官場,哦,就在於你所說的機關,還有多少人給自己這個定位?他們很多人把職務、權力化為自己身體的天然配置了,當成彼此討價還價、爭鬥和妥協的籌碼了。你的異類,就是你過於執著,不能夠把握火候……這麼說吧,你現在也很矛盾,既要堅持你的本性又要接受官場的現實,真的很難。你如果今天沒有這個舉動,你的侄子邵國棟恐怕還得關在裏麵……”唐靜茹停下,看邵定發反應。邵定發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自己確實在官場良心和官場現實裏掙紮,自己不還是想勸說唐靜茹,還有什麼可堅守的?唐靜茹看到邵定發默認了,說:“你要想實現理想必須先融合進去,等你取得了實權才可以慢慢改變。你認為今天果真贏了這麼多錢嗎?邵定發內心一動,問怎麼回事,唐靜茹嗬嗬一笑說:“你就沒有看到他們三個不斷看著我們嗎?”

“哦——”邵定發似乎領悟了,但是感到太不可思議了。唐靜茹把錢放到邵定發手裏說:“這個錢你必須要,不要,你在他們心裏就是異類,要了,你會減少很多麻煩和阻力。至於你以後如何得看你的機緣了。你千萬不要自信自己有多大能力,是何等的聰明,這裏都是聰明人,隻是誰的機緣多少的問題。”邵定發認為唐靜茹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不敢苟同,聰明有能力那為什麼不幹正事啊?我們的社會不就是缺少這樣的人嗎?他想自己也不是那種純粹食古不化的人,大事上堅持,小事上退讓妥協,在臨湖不就是這樣做的嗎?可是,現在不想和唐靜茹討論。他還想探探唐靜茹的口風。至於這一萬七千塊錢他決定收下,這是他們變換了手法的讚助,自己現在正缺錢。他相信郭從德的錢都不是自己的工資所得,要不,沒有這麼大方。讓邵定發搞不懂的是:自己現在無職無權,他們為什麼這樣投資。青江的事情在他這裏結束了,沒有必要巴結。這個問題讓唐靜茹給說破了。唐靜茹讓邵定發收好錢,說,他們這是在投資他的未來!邵定發也想到這一點,隻是不敢斷定。唐靜茹說出口了,就不好繼續追問,將錢裝進口袋裏。口袋裏還留著從高麗華那裏借來的五千塊呢,看來錢不是問題,自己不需要借貸了。他對唐靜茹扮演的角色心知肚明,也知道唐靜茹不完全為了所擔任的角色在工作,至少她對自己有好感,不會害自己。這就出現了問題,自己還怎麼開口說那個話呢?

唐靜茹沒有體會到邵定發心裏所想,說:“你不要再說政治流浪漢的話了,你要是流浪漢,幹嘛他們要好吃好喝地供著你,還讓給你住賓館?”邵定發聽得如此說法,放下了心裏的負擔,很想就此探討。他認為唐靜茹和高麗華不同,唐靜茹是現任官員,而且還是那種熟悉官場了解官員玲瓏八麵的人,要不她是沒有資格擔任駐省辦事處主任這個專事聯絡的職務。看著唐靜茹饒有興趣地問:“哦,既然這樣重視,又為什麼這樣掛著?”唐靜茹嗬嗬笑說:“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邵定發有點茫然,想說自己的過去很正常啊,工作幹得雖然不是太理想可也沒有大錯,甚至小的紕漏也沒有多出。望著唐靜茹大惑不解。唐靜茹說:“你一定認為你的過去做得很好是不?”這正是邵定發對自己的認定,默認了。唐靜茹說:“你那些做法從原則上理論上看是正確的,從老百姓和發展的角度看也是可圈可點的,但是,從官場和官員的角度論那恰恰是異類的行為。官場的心照不宣你肯定懂,相互依存你也懂,凡事有度不會不懂,可是你處理好了嗎?據我的資料,你事事突出自己,堅持自己,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不顧領導的意圖,有時還讓領導為難甚至逆領導意願行事。從理論上看,你是對的。可是你想過沒有,現在的官員有幾個那麼幹?那正是異類的表現。你那樣幹,在臨湖有土壤,能夠生存一段時間,可是你還不是被不明不白地送去學習了?現在你回來了,按理你可能擔任更重要的工作,如果不改變你原先的做法,誰敢重用你?你知道姓柯的是怎麼看待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