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定發聽了也感到可樂,將醫囑折疊揣進口袋裏,說:“你回去吧。”開門走出。
三個人看到邵定發回來,像見到久別老朋友,客氣地請邵定發坐。邵定發坐下很高興地問:“能開始了嗎,黃大師?”黃法定說請他寫一個字。邵定發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字,在心裏暗笑。他有意開玩笑,盡量寫一個簡單的字,沒有留給黃法定因為筆劃多結構複雜而隨意解說的機會。黃法定雙手捧起寫有“大”字的紙張,很鄭重其事,看了又看,然後小心放下,像放下一隻薄如紙張的瓷碗,生怕一不小心給弄碎了。端正了身體,很嚴肅地說:“麵含陰煞,朱雀退避。慧根飽滿,驅陰迎朱,安享四通。”說罷看字。安副局長忍不住問,說得這麼玄虛幹什麼,幹脆點說明了。三個月內有什麼變化?焦總也催促。黃法定有些惱怒,說:“我隻能根據麵相判別,裏麵含義深刻,天機是不可泄露的,你們要我折陽壽嗎?”
“你這不是等於沒說嗎?哪有你這麼判的?”安副局長堅持道。他找黃法定來就是要對邵定發做鑒定的,如果邵定發能夠日後發達要早安排他們的關係。焦總說:“你應該讓邵廳稍微明白吧,你這樣天書一般的,誰還知曉?”黃法定沒有辦法,說:“我就說明白一點。邵廳有女人緣,但是要注意,取舍得法才能渡厄達利。如果能夠操縱得法,月內有轉機,月外可通暢。”
“哦,真是這樣?”安副局長驚道。
黃法定肯定地點頭,看看“大”字,捧起來說:“‘大’為一人,人肩上擔一是重任在肩,橫上人出頭,顯示高高在上,大上加一橫為天,那是至尊,非人臣可為,如遠離天子之地必然……”說到此處,緊張地看看周圍。焦總笑:“說你又在玩什麼玄虛?”黃法定壓低聲音說:“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啊!”
“怎麼個貴法,你倒是說清楚!”安副局長道。
“這個真的不能說,日後自知。反正是天大的好事喜事,各位就不要逼迫山人了。”兩人不言,都瞧著微微笑的邵定發。邵定發一直微笑靜觀,不發一言。黃法定將紙張上的‘大’字轉過來給邵定發看,說:“邵廳啊,你看,這個‘大’字中的‘人’字一撇一捺那就是腳踏實地穩固不可動搖,肩負重任又高高在上,這是不可逆轉的通天征兆呢!”說著起立,恭恭敬敬地向邵定發鞠躬。他的話和突然的動作讓安焦兩人心動、驚詫,都笑容滿麵地拱手致賀。邵定發趕忙笑,說:“江湖術語,不可當真。嗬嗬嗬,也就一笑了之一笑了之。”
“對對對,天機不可泄露,日後自知。我們這些人都是邵廳的忠實追隨者,哈哈,還請邵廳日後提攜。”安副局長恨不得將臉上所有的熱情和殷勤都奉獻給邵定發。
焦總風情無限,說:“大家都別在這兒說話了,今天我們水上人家請客,走,我們去俄羅斯水上樂園,那裏有剛剛到來的俄羅斯美女,還都是……啊,哈哈哈……保管各位滿意。”聽了焦總的雲山霧罩,黃法定馬上收起臉上的嚴肅,諂笑著請邵定發。安副局長就近拉起邵定發的手,像綁架一樣拉著邵定發走。邵定發沒有拒絕,他決定看看再說。飯是要吃的,事情到時候有很好的推脫理由。黃法定拆字說法還真的暗合了他的心意,心想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對這裏做整頓,整頓前不了解此地情況怎麼行?嗬嗬笑著順著他們的意思走向俄羅斯園。
邵定發回來應付一會兒高麗華的殷勤。送走高麗華倒頭便睡,他要養足精神晚上會見湯遙,再決定自己的行止。他對黃法定的為人十分反感,原因來自第一眼所見,猥瑣的相貌更是叫他不想多看,可是,對他語言的機變乖巧又不得不佩服。他從中總結出一條規律:凡是混到相應層次,除了人脈的提攜,都是有本事的有運氣的,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他黃法定如今走到這個位置固然有來自上麵某人或者某些人的不正當的提攜,也說明他黃法定適應了當前省裏的某種形勢,否則,他一個當道士的怎麼可以平步青雲?此人手眼可謂通天,忽視不得。至於他說邵定發的那些話,邵定發認為是事先給他量體裁衣式地編造的,沒有多少價值可言。對於當場解說“大”字,認為那是江湖之術,可是卻相信自己能夠這樣走去,倒是對穩重和肩負重任牢記在心裏。現在睡覺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心智紛亂,穩定自己,在穩定裏尋求機會。他心無旁騖,睡得很踏實,要不是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還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敲門的是唐靜茹。唐靜茹見到邵定發劈頭就問:“你為什麼不開手機,搞得那個令人討厭的湯遙將電話打給了我,好像我就是你的秘書似的。”邵定發忙說:“我睡覺前關機的,怕人攪擾我的好夢。”
“那我打擾你了,都夢到什麼好事啊?”唐靜茹歪著腦袋微笑著問道。邵定發嗬嗬一笑,說:“哪有什麼好夢啊,沒有噩夢就謝天謝地了,哈哈哈。”
“雖然沒有夢到好夢,可是你的好事來了。”
“你說湯遙嗎?”
“他可是副書記的秘書,他找你能平白無故?”
“哦,他怎麼說?”邵定發故意這麼問,其實,他早就在想湯遙找他所為何事了,隻是心裏很為難。他不想和唐靜茹提湯遙這個名字。唐靜茹告訴他湯遙在彙賓茶社等邵定發。說完盯著他。邵定發看看已經開機了的手機裏的時間,說:“現在才三點半,離他下班還早著呢。”
“那說明重要唄。說不定還受了某人的指示呢!”唐靜茹話裏所指明顯。邵定發似乎沒有聽明白,嗬嗬笑著說:“那我過去了?”唐靜茹神情懨懨,低頭轉身走出門。邵定發帶上身後的門和唐靜茹下樓。
唐靜茹用車子送邵定發到彙賓茶社,沒有說熱情的話,保持著一路上的沉默。邵定發也沒有好的話語排解,更不好詢問,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說了反而不好。
湯遙在二樓一個包廂裏,麵前擺了一壺茶,一碟核桃仁,一碟開心果,正在漫不經心地往嘴裏塞核桃仁。看來,湯遙來了有一會兒了。邵定發連忙道歉,說來遲了,讓他久等了,嗬嗬笑著坐到湯遙對麵。湯遙微笑著說:“你老兄可是忙人啊,怎麼樣還快活嗎?”邵定發知道湯遙所指,笑說:“也沒有什麼,隻是學開車而已。中午被老安拉過去吃飯,回來就睡著了。”邵定發知道他的行蹤瞞不了湯遙,索性照實說。湯遙沒有問他活動,似乎對他的活動不感興趣。給邵定發斟好茶遞給邵定發,說:“看來唐靜茹對你很上心。”嗬嗬笑著盯住邵定發。邵定發確認了湯遙的來意,也確認了湯遙那晚的話不是隨口一說的。試探問:“老兄對唐靜茹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