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應要求,無有不應。
隻是,處在這般寵愛之中,她卻身形瘦削,形容蒼老,渾身上下都透著疲倦。
英郡王輕聲道:「母親,您睜開眼看看。」
高座上的女人睜眼,倦倦看來,眸子微微瞇起。
然後,她緩緩坐直身體,招呼身後嬤嬤:「周姐姐,你也瞧瞧。」
周嬤嬤下了臺階,繞著我走了幾圈。
神色越來越古怪。
長公主撐著身體站起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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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嬤嬤臉色古怪:「這位娘子與殿下年輕時,倒有七八分相似。」
英郡王早已將婢女屏退。
他輕聲道:「母親,剛才她說做夢,夢到兒遇刺身死,兒因此躲過一劫。」
長公主神色越發激動,她對我招招手:「孩子,過來。」
婆母一臉戒備,我安撫地看她一眼,將福兒交於她後,朝長公主走去。
不知為何,我對她也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
長公主拉起我的手,將我左看右看,顫聲問:「你的左右手上,可各有一顆紅痣?」
周嬤嬤急急道:「娘子,殿下並無他意,您快擼起袖子讓殿下瞧瞧。」
英郡王早已背過身去。
初夏衣衫輕薄,我將袖子擼起,左右臂上兩顆艷痣灼灼。
長公主眼中的淚轟然湧出。
她抱著我,失聲痛哭。
從將軍府出來時,已是日暮。
夜色層層湧上來,似是要將這世間一切秘密吞沒。
鬆竹等在公主府外,見我們出來,匆匆迎上來:「是不是柔福郡主為難你們?」
「你們可有受傷?」
福兒不知事,撲入他懷裏嬌嬌叫爹爹。
我隻覺得荒唐又疲倦:「無事,是公主召見我們。咱們先回家吧。」
路中,我問:「夫君,你還是拒了郡主的婚事?」
「嗯!」
「為何?」
「因我此生隻想要嬌嬌這一個妻,莫說是郡主,便是公主,我也不要。
」
「你不怕仕途盡毀?」
他看向窗外點點燈火,輕聲道:「若是因此朝廷不肯用我,那便罷了。」
「我便回鄉當個教書先生,夫人孩子熱炕頭,不也是神仙日子?」
婆母一直心事重重。
鬆竹問:「娘這是怎麼了?」Уȥ
婆母看看我又看看他:「你這仕途,應該斷不了吧。」
「娘這般肯定?」
「我也是猜的。」
殿試三日後才放榜。
可鬆竹惹怒陛下的事,卻已有很多人知道。
當時陛下單單留住他與另外兩個貢生,可見是青眼有加。
卻不料禦書房內傳來爭吵聲,其後鬆竹便匆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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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均是扼腕。
眼看著一片坦途,便如此葬送。
也有人打著關懷的名義,打聽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鬆竹均是緘口不言。
街尾的張舉人今年未中,前些日子灰溜溜。
此番倒是抬起頭,還不忘諷刺鬆竹:「哎,季兄還是見識少了些,第一次麵聖就觸怒聖顏,往後這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