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海心中亦感苦澀,拍著小男孩道:“不會的,隻要寒兒努力修煉功法,將來便可以不借外力,將體內妖氣封印,又怎麼會變成怪物。”
小男孩聞言,稚氣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剛毅,重重的點頭道:“爺爺,寒兒一定努力修煉,絕對不會變成怪物。”
次日午時,弟子告知韓海二人,掌門將於後山伏魔洞為小公子施術,讓二人前往。
相傳八百年前,風雲閣與燧火教曾為修仙門派兩大翹首,然而八百年前一場正邪之戰,各自傷亡慘重,燧火教四分五裂,風雲閣從此銷聲匿跡,唯有從前輩高人處偶能聽得一字半句,亦或書中略有所載,但也未盡其祥,若非韓家為東陸大家,怕也不知此間關係。
傳聞風雲閣有歸雲與長風兩係之分,門派由兩係聯合打理,然而數百年來,唯見歸雲真人打理教中事物,卻從不曾見長風長老,門中後背各種猜測,也是不勝繁多,然而對於此事,歸雲長老卻是隻字不提。
兩人隨門人前往後山,一路見金碧輝煌宮闕林立,峰巒聚翠鶴舞犬吠,即便閱曆如韓海,亦不禁心生感慨,韓非寒更是目不暇接,幾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宮闕方才漸少而叢林漸多,怪石林立,其間亦有水聲傳出,想是另有清泉,又走了許久,幾人來到一處懸崖之下,而峭壁之上豁然見一山洞,山洞旁寫著兩行大字,“千載雷雲不散,萬般妖邪伏誅”,字跡剛毅勁爽,不知何方高人所寫。
門人到此方停了下來,向韓海二人道:“掌門真人就在洞內,兩位自行前往便可。”
韓海謝過,便帶小男孩步入洞中,初見洞中並無奇異之處,然而越往洞中,周遭靈氣越發濃鬱,不禁感慨,傳聞各大修仙門派所居,必為洞天福地,如此看來,倒也不假。
兩人越往裏走,越見洞中開闊,耳畔時有流水之聲傳來,四壁石筍林立,五彩斑斕,景色之異,造物之奇,盡收眼底,未幾,便見眼前豁然開朗,此中別有洞天,高百丈寬千尺,雕星繪雲,四壁光潔如羊脂,於東南西北四方刻著不同的四張符文,而洞穴中央,乃是一處祭壇,祭壇高出四周,似要飛躍而起,其上雕龍鏤鳳,符文繁雜,即便如韓海,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看其年代似是非常久遠。
洞中除了歸雲真人與那紅衣小女孩外,還有一人立於其中,見韓海二人進入,目光似有所驚疑,歸雲真人介紹道:“此乃二人便是我所說的韓家家主與小公子。”
韓海一一施禮,那老者道:“韓家之事,我亦有所耳聞,當年雖無緣親眼目睹,但其情懷,卻令人歎服。”
韓海搖頭道:“前塵往事,不提也罷。”
歸雲真人道:“韓老胸襟,貧道亦欽佩,隻是今日為小公子施術,卻事不宜遲,在此之前,我卻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韓海點頭道:“真人有話但說無妨。”
歸雲真人道:“昨日我已暗自探查小公子體內種種,察覺封印生生不息,未見有潰散之形,然而妖氣澎湃,卻也不假,一時之間,貧道也未曾猜透其中緣由。
回去之後再三猜度,隻怕其中另有變故,唯恐萬一,故請長老一旁護法,然此刻再度見得小公子,更加印證貧道心中所想,來日福禍,當真難料。”
韓海眉頭微沉,思索再三道:“還是真人思量周全,那便有勞真人與前輩了。”
長老道:“即是掌門相邀,貧道定然盡力施為。”
歸雲真人道:“韓老盡可放心,若無十成把握,我全不會以小公子性命視作兒戲,隻是日後,卻要看小公子的造化了。”
韓海道:“韓某自是信得過真人,否則也不會走雷雲山這趟,如此便有勞了。”
“見小公子如此,我反倒希望我所猜想,盡屬天方夜譚。”
歸雲真人說完,便讓韓非寒盤膝坐於祭壇中央,接著道:“抱元守一,切不可迷失心智。”
小男孩依言而行,運起周身靈力,護住心脈,又聽歸雲真人道:“我現在須設法解除你體內封印,但封印一去,你體內妖氣無所禁錮,必然有如脫籠之虎,為所欲為,企圖奪取你的身體,其中苦楚,絕非常人所能忍受,這靛紋四象佩可護你心火不熄。”
歸雲真人說完,便拿出一方形玉佩,祭於韓非寒胸前,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將小男孩籠罩其中,歸雲真人接著環顧一周道:“韓老,你且帶月兒一旁歇息,此處有長老護法,定保護小公子無恙。”
韓海點頭帶林惜月走到一旁,歸雲真人運起靈力,一層一層將韓非寒全身包圍,小男孩體內妖氣似有所感知,竟變得異常暴虐起來,小男孩臉上微微露出痛苦之色,卻仍一聲不吭,抱元守一。
歸雲真人見此,心下亦是感歎,此子心念極佳,當真可造之才,若非天意弄人,它日成就,當真不可限量。心念一瞬,隨即隻見掌中靈力呼嘯而出,竟有龍吟虎嘯之勢,似泰山壓頂而來,小男孩體內封印忽弱忽強,與歸雲真人靈力遙相呼應,隻待歸雲真人一聲令下,便可解除。
但越是如此,歸雲真人越是能感覺到那封印之中的可怕力量,似無窮無盡的深淵一般,讓人看不通透,想到當年封印之時,那妖氣雖然頑固,卻也不似這般強橫霸道,緣何至此,一時也顧不得多想,靈力源源送出,待周遭靈力幾乎已經將小男孩包圍,方才噓一口氣,試圖解開封印。
歸雲真人手中法決微變,封印似有所感,稍微打開一個通道,那無盡妖氣便如三江之水滾滾而下,不斷向缺口衝擊,撕扯,似洪水猛獸欲罷不能。
小男孩隻覺有一股寒氣自胸膛突然襲遍全身,整個人仿佛被海水淹沒了一樣,內心驚懼之下,連忙運氣周遭靈力,卻不想如肉飼狼,瞬間便被那妖氣吞噬殆盡。
歸雲真人神色凝重,隻怕當真如他所想,這妖氣雖然被封印禁錮,卻日益吸收小男孩體內靈氣逐漸龐大,小男孩修煉愈勤奮,靈力增長越快,體內妖氣也會隨之成長越加霸道,遲早有一日衝破封印,吞噬小男孩神誌,奪其身體,讓他成為一個六親不認的怪物。
歸雲真人輕喝一聲,封印隨之潰散,韓非寒體內妖氣也隨之瞬間龐大百倍,全身青筋暴漲,皮膚之中隱隱透著青幽之色,小臂、額頭數處更是生出片片鱗甲。
刹那之間洞天之內妖氣騰騰,小男孩全身泛起青光,連遠處的韓海亦感覺到一絲的陰冷,心中一驚,小男孩隻覺自己就要死了一般,全身無比的疼痛,那種感覺仿佛將全身的肌肉從骨頭上生生剝離一般,能夠將人活活逼瘋,滿口的銀牙已被咬碎數顆,那鹹鹹的味道不知道是臉上的汗水,還是嘴裏的血液。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起來,連呼吸都是那樣的沉重,耳邊似有人在溫柔的說道,回來吧,回來吧,這裏將是你的歸宿。
睡吧,睡吧,睡著了,一切的痛苦都會離去。
所有的痛苦都是一個夢,睡一覺,夢醒了,便再也沒有痛苦,沒有悲傷,那才是一個永恒的國度。
突然隻覺得眼皮似有萬般沉重,整個身體似乎有萬斤之重,好想倒下去,就此沉睡而去,似乎那裏才是自己的歸宿,再也不用經受如此的痛苦,再也不用看父母擔憂的神色。
“砰”
小男孩身前的玉佩忽然破碎開來,歸雲真人臉色大變,忙道:“不好,快護住他的心脈。”
老者急急施法,但見小男孩麵容扭曲,口吐白沫,顯然是已經到了極限,韓海心中痛極,不知不覺間已經老淚縱橫,顫聲道:“寒兒,你一定要挺住,你想想你爹,想想你娘,她還在家裏等你回去。”
韓海的聲音,仿佛一條魔咒,不斷在小男孩的腦海裏想起。
歸雲真人見韓海之言似有所用,小男孩雖然麵容及其扭曲,卻也沒有就此倒下,趁此刻得長老相助,一鼓作氣將妖氣逼退,封印於小男孩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