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父子兒子便都不說話,收拾好東西,裹緊衣服,一步一步的踏進了這白茫茫的天地中。
雪時停時起,這樣匆匆的行進了一夜一日,到處銀裝素裹,路途難辨。到了第二天下午才依稀可前方見點點村上人家,父親告訴他,這裏便是蒼頭村了。
那蒼頭村口有一個巨大的槐樹,似乎要十幾人才能合抱住,而村裏房屋疏落,最密集處也不過挨著建了五六座房子。他們到達時候正是家家做飯的時候,幾縷炊煙悠揚的升起,給雪中的村落增添了幾分溫暖的情緒。
一路上他囑咐王竹林要好好聽綦母懷文的話,一直乖乖的待在這裏,在他沒有回來接的時候不能自己擅自回去。
父親所說的朋友綦母懷文住在村落背後一處偏僻的地方,以簡單粗糙的條石壘成房子,屋旁的打鐵坊看樣子閑置多時,並無半點火光。見到大門緊閉,父親猛的拍門並大喊綦母懷文的名字,過了一陣,卻並無人相應,王竹林以為屋裏沒有人,但父親卻繼續拍門並說道,一直拍,我太了解他了!
於是父子兩人連拍帶踢,差點把門踹壞,才有個蓬頭垢麵的黑臉大個打開了門,見到了王元岱,仍是滿臉怨恨,說道,“這樣大喊大鬧,壞了老子的好夢!”
說著他伸出了一隻手,正要關門,父親卻一把抓過他的手,那黑大個才狡黠的笑了笑,王元岱說道,“綦母懷文,你還是一點也沒有變,這麼懶散啊!”
綦母懷文理了理蓬鬆的頭發,半張著惺忪睡眼說道,“沒辦法,這麼天寒地凍的,我才懶得開張呢!”
他有意無意的看了王竹林一眼,也不過問是誰,隻說了句。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王元岱來找我,肯定不會如王獻之雪夜訪戴那般的閑情雅致了!”
王元岱不跟他寒暄,直接將兒子王竹林介紹給他,說道,“這孩子便放在你這裏寄養些時日,直到我回來取他之前,你可以要好好看管!”
綦母懷文盯著王竹林一直看著,也不講答應還是不答應。
沉默了一陣,王元岱再看了眼王竹林,說道,“那我現在便回去了!”綦母懷文聽後,一愣,接著又說了聲,“慢著!”他轉身進到到屋裏一陣,拿出了一瓶藍瓷酒,說道,“這是宜興產的雪裏燒,路上喝!”
王元岱默默的接過了酒,又看了王竹林一眼,對綦母懷文說道,“這孩子人不機靈,力氣倒還可以,必要時候可以讓他幫你打個下手!”
說罷他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綦母懷文,說道,“你家裏不是有頭大牛嗎?等什麼時候王竹林能拉動那頭牛了,你再拿出這封信我寫的信給他看吧!”
說完,拱手說了聲,“告辭!”便轉身疾速的離開,身影便飄零的雪中,綦母懷文還在背後大喊著,“這酒不要燒,燒了便不好喝了!”但王元岱行得極快,一會已經不見了蹤影,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
王竹林便這樣在綦母懷文家住下,第二日正睡得迷迷糊糊,被綦母懷文一下揭開被子,說道,“小子,在我這裏可是不能吃閑飯的!從今天起跟著我去後麵牛棚去幹活!”
王竹林聽了,又氣又笑,心裏想到綦母懷文一個鐵匠,竟然還有還有養牛,可見其技藝不精,要靠這個才能補貼家用,而氣的是竟然綦母懷文把他當成了奴仆了,生怕白吃了他家裏的飯。
又想到昨日他懶懶散散,不似個鐵匠倒似個混子,心裏便多了幾分蔑視,但畢竟寄人籬下,他也不動聲色,隻盼著敷衍混日子。
哪知道跟著綦母懷文到了屋後,才發現那牛棚竟然大得出奇,綦母懷文與他所睡的那間屋子跟牛棚比起來,隻像個裝衣服用的箱子。
王竹林正暗暗乍舌,想到這麼大個牛棚,得喂了上百頭牛了吧。
他往裏麵一看,卻空空蕩蕩,正納悶間,突然角落間一個黑魆魆的龐然大物緩緩的走了過來,原來這牛棚裏竟然養了一頭巨牛,那牛的身形跟他們住的房子差不多大小,如同一座移動著的小肉山。
在王竹林看得目瞪口呆之際,綦母懷文張口說道,“你老爹說你力氣不小,我倒要現試試。”
說完打開了牛棚,帶著他進去,走近了,那頭黝黑的牛才更顯得碩大無朋。見到有人來,它穩穩地站定了,脖子上套著一根由幾股麻繩擰成的足足有碗口粗的繩子,繩子的另一個拖在了地上,綦母懷文便上前撿起,對王竹林說道,“看看能不能拉動。”
王竹林已經能扛起父親最大的鐵錘,便接過了繩子,使出渾身力氣拉了起來,哪知道光是撐起繩子的重量已經不易,任他怎麼使勁,另一端的大牛竟毫無反應。
綦母懷文哈哈大笑,說道,“祖兒,你來牽牽牛給他看看!”
隻聽牛棚內傳來一聲回答,“好勒!”
王竹林應聲望去,原來被大牛遮擋的角落還蹲著一個人,正在清理著雜草。
祖兒不慌不忙的起身,原來是個比他個頭稍高的少年,